小詩茫然地“啊”了一聲:“我說過嗎?”
“說過,”封鸢看着她,“在醫院門口說的,還說要帶你媽媽去吃南屏大道那家海鮮拌面。”
“那可能是我忘了,”小詩打了個呵欠,“回去都好累了,一點也不想跑那麼遠。”
封鸢問:“你媽媽住在什麼地方?”
“在第二衛星城。”
顧蘇白插話道:“那是挺遠的。”
因為小詩帶了烤鴨卷,中午他們誰也沒有去食堂,午飯後被老闆叫走一早上的梁總才終于回來,他見封鸢和小詩都來上班了,有點驚訝:“你倆真沒事啊?昨天說出車禍了吓我一跳。”
“暫時沒事,”封鸢很嚴謹地回答,“等檢查結果全部出來之後再去複診。”
梁總很好說話的一揮手:“去吧,到時候不用再給我說了,提前發起個審批就行……不用請假,走個外勤吧。”
小詩嘴裡塞着鼓鼓囊囊的零食,吐字不清地道:“頁,謝謝老大,桌上有唔進貢的好吃滴。”
梁總過去看了一眼,高興道:“正好留着我下午吃,一會你們誰幫我放冰箱去,中午我得跟老闆去見一個投資人。”
顧蘇白疑惑:“怎麼又見投資人?”
他小聲逼逼:“我們公司是不是快倒閉了?老闆一個月見了五個投資人,沒一個成的?”
“閉嘴吧你,”梁總指了指顧蘇白,“今年資本市場情況本來就不大好,而且上一個投資人比較看好西城區那個項目,但是那個項目大概率要黃了。”
“西城那個老礦洞改造修複的項目?”
“對。”
“之前投标的時候業務部門不是手拿把掐的,”小詩嘀咕,“怎麼黃了?”
“我也不知道,怕是有一些政策因素在裡頭,”梁總道,“老闆一開始對這個項目也很看好,這不天有不測風雲。”
他停頓了一下,玩笑道:“幸好你們昨天下午去集團開周會沒開成,不然會上戰投中心的老戴總肯定要問這件事。”
“那我就裝糊塗。”小詩撇嘴,“比起出車禍,老戴都不那麼可怕了,啧。”
梁總哈哈一笑,拎起外套又往電梯去了。
小詩抱着她的茄子抱枕準備睡午覺,顧蘇白湊過來,低聲對問封鸢:“你們倆昨天怎麼回事?”
封鸢道:“就是出車禍了啊。”
“可是梁總說你們都失憶了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封鸢搖頭。
“那……”顧蘇白似乎猶豫了一下,又問道,“除了失去記憶之外,還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
封鸢的餘光瞥了他一下,道:“你指哪方面?”
顧蘇白又坐了回去:“沒事,快睡覺吧,午休時間這麼短别浪費。”
封鸢靠在椅子上,沉思半晌,在腦海中叫系統:“遊戲裡有什麼動靜嗎?”
這次系統倒是回應得很快:“沒有,遊戲大廳都冷清了不少。”
下午,梁總回來了,說老闆要給他們整個部門開個會,此時時針已經過了下午四點,而衆所周知,老闆開會,一般都是三個小時起步。封鸢認命地拿起電腦往會議室走去,他去的時候會議室已經坐了一堆人,基本都是各部門的領導加上主要職能BP,封鸢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着,老闆開麥,餘人聆聽老闆畫餅。
老闆這張餅内容和時間上都和平時沒有什麼大差異,畫完已經接近晚上八點,封鸢從會議室裡走出來,一邊走一邊後悔今天早上沒有毀滅世界。
“想什麼呢?”顧蘇白拍了他的肩膀。
封鸢面無表情:“打算毀滅世界。”
顧蘇白點頭:“我支持你,但你要不再等等,明天發工資了。”
封鸢:“那我還是再等等,我這個月不能白幹。”
“去吃燒烤嗎?”顧蘇白問,“順便喝一杯。”
“去。”封鸢答應,老闆畫的餅太硬了,他需要搞點夜宵消化一下。
顧蘇白又去問了小詩,小詩說她要減肥不去,并鄙夷地對顧蘇白道:“你再吃夜宵小心胖到你女朋友跟你分手。”
不提還好,一提顧蘇白傷心欲絕:“我女朋友連我電話都不接了,我這周末得去找她!”
封鸢:“好說,先去吃燒烤吧。”
兩人打了個車直奔夜市燒烤一條街,但是顧蘇白的酒量隻能用養魚來形容,一瓶啤酒下去已經神魂颠倒,屬于又菜又愛喝,封鸢隻得先将他送回去,所幸他們住的都不遠,打車十來分鐘也就到了。
從車上下來,封鸢架起顧蘇白往小區裡走去,一邊走一邊問:“你家哪幢樓?”
顧蘇白神志不清地嘀咕:“幹嘛,你去我家做客?歡迎歡迎,熱烈歡迎……九幢二單元1301,外賣員不讓騎電瓶車進你就給我房門口吧不要打電話。”
封鸢:“……”
這都什麼跟什麼。
但好歹是知道了他家在哪,封鸢在顧蘇白口袋裡掏鑰匙,忽然有一隻夜鴉從行道樹梢頭撲棱而起,嘶鳴聲陣陣回蕩,黑色殘破的羽毛轉轉悠悠地飄落在了封鸢腳邊。
周圍的樓宇道路一瞬間離開了很遠,街燈和建築上的照明光亮都驟然消失,徒留下漆黑陰森的迷霧。而在這巨大黑幕一般的迷霧中,似乎潛藏着什麼。封鸢眯起眼睛仔細看去,周遭的建築物輪廓起伏,就像是卡頓的電影膠片般忽閃忽現……上一秒在封鸢身側的路牌下一秒就驟然消失,而路邊花壇中的花木雜草瞬間枯萎,又瞬間複活……萬物都在變化着,在這一刻裡呈現極端相對的形态。就好像……兩重或者多重圖層疊加,卻又不可兼容,于是呈現出一種矛盾雜糅的故障狀态。
封鸢擡起頭,那隻夜鴉正瞪着漆黑的眼珠看着自己。
這下是個人都知道要出大問題。
封鸢看了一眼旁邊迷迷瞪瞪的顧蘇白,心道,這就是幸運值12的實力嗎?
恐怖如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