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長老宣布比試結果後,時照雪一語不發,攬着洛既青禦劍向回月峰飛去。
宗門大會上是這樣,今日比試台上也是這樣,林雲緻幾乎要捏碎椅子的扶手,時照雪眼中還有其餘長老,還有她這個宗主嗎?
崔雲及看着林雲緻陰沉的臉色,撇了撇嘴。林雲緻一向虛僞,當年宗主之位也是靠着用禁術才取勝的,這是她不願被提起的事,沒有多少人知道。
時照雪平日裡不會把話說得太難聽,今日直接點出禁術一事,直戳林雲緻的痛點,想必也是氣極了。
崔雲及對一旁的季翎若低聲道:“看見沒,我就說時照雪寶貝她那個徒弟。”
季翎若見崔雲及又咳了幾聲,扭頭對林雲緻道:“宗主,既然比試已經結束,我和崔師妹便先走了。”
林雲緻也聽見了崔雲及的咳嗽聲,難看的臉色緩和了幾分,明明是季翎若對着她說話,她卻看着崔雲及,“嗯。”
離開了比試台,崔雲及不再偷偷憋笑,“師姐師姐,沒想到時照雪寡言少語的,竟也會說出那般尖銳的話,你看林雲緻那張臉,哈哈。”
季翎若聽見崔雲及邊咳嗽還要邊笑,無奈皺眉,“你舊傷未愈,應該待在掩星峰養傷,偏要來湊熱鬧。”
崔雲及笑哼一聲,“我若不來,就要錯過這場好戲了。”
“那個洛既青為了赢下比試,甯願自損一千傷敵八百,可見心性不凡。”
季翎若睨她一眼,“和當年的你是一個性子,把自己的性命當兒戲,要我說,盡力即可,何必這般。”
崔雲及幽幽歎了口氣,“師姐,有些東西是甯願豁出性命也要堅守的。”
*
洛既青緩緩睜開眼,發現自己又在回月殿的後室中。肩膀處有涼涼的感覺,應該是有人幫她上了藥。
洛既青向右肩處一看,衣服上沒有血迹,她臉色一僵,随即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上,發現她此刻穿的衣服并不是比試時穿的那一件。
這這這是怎麼回事?
時照雪端着一碗藥走了過來,“喝藥。”
洛既青看向她,下一刻目光又移向另一處,少見的欲言又止。
“怎麼了?”時照雪語氣淡淡。
洛既青攥着被子一角,聲音越來越低,“師尊,我身上的衣服是你換的嗎?”
“這裡除了你我還有别人嗎?”時照雪見洛既青依舊盯着另一處,又道:“你不必太在意,你的外袍和中衣上全是血,我隻幫你換了外袍和中衣。”
此言一出,洛既青臉上更是滾燙。也就是說除了亵衣遮擋的地方,其他的地方都被看見了?!
時照雪的這番話絲毫沒起到寬慰的作用,反而讓洛既青更加羞惱。
見她仍然别過臉,時照雪把藥端到她面前,柔聲道:“先喝藥好不好?”
洛既青别扭道:“喝不了,手疼。”
洛既青一向讨厭苦澀的藥湯,每次都想方設法不喝藥湯,但這次她說的是真話,她的雙手都疼,右肩受傷一擡手就疼,左手虎口又一次迸裂了。
原以為時照雪會像以前一樣微微歎息,把藥放在一旁,沒想到她繼續道:“我喂你喝,好嗎?”
聲音是罕見的輕柔,竟有幾分哄的意味,洛既青一愣,不由順從道:“好。”
一刻鐘後,洛既青心中尤為後悔剛才說的那句“好”,這次的藥湯比以前苦了幾倍不止,若不是時照雪在這,她恐怕過一會就要吐出來。
“張嘴。”
紅潤的唇頗為聽話的微微張開,時照雪的心像被什麼敲了一下,将蜜餞喂進去時,指尖難免沾上了唇瓣的溫度。
蜜餞入口,苦澀的味道被甜意取代,洛既青彎了彎眼眸,“好甜。”
時照雪若無其事地收回手,掩于袖中的指尖微微勾着。
“你可知這次有多危險,調動風靈與烈日抗衡,但凡林缈劍道境界再高一些,你就沒命了。”時照雪的聲音不複剛才的柔和,取而代之的是嚴肅。
洛既青:“我知道,但是我必須赢。”
“為什麼?”時照雪凝眸看她,以前的洛既青也是這樣,無論什麼都想做到最好。
洛既青噙着淡淡笑意,“因為,我想成為讓師尊驕傲的徒弟。”
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這一點始終沒變。
時照雪的目光柔和,在心底默念:你已經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