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主瞟了華庭汐一眼,華庭汐立馬會意,用力踢在洛既青的腘窩處,突然的劇痛讓她的腿下意識一彎,但她勉力維持,隻是半跪着。
魔主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捏住她的下颚,讓她被迫擡起頭。
下颚幾欲要被捏碎了,但洛既青隻是緊抿着唇,冷冷地看着魔主,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懼意。
魔主盯了她片刻,明明手上的力道極大,但這人硬是一聲不吭,眼神也依舊是冷然的。
魔主的唇角上揚了一個詭異的弧度,她的聲音嘶啞,笑起來有如鬼泣,明明是笑着的,聲音中卻沒有一絲笑意,竟夾雜着幾分怒意。
“不愧是時照雪的徒兒,啧,真讨厭,和她那副清高的表情一模一樣,令人作嘔。”
“可是你是半魔啊,她一向容不得妖族魔族,你再怎麼喜歡她有何用呢,不過是你的一廂情願罷了。”
洛既青盯着她,說了一句毫不相幹的話,“修羅境無花無樹,生機湮滅,生機再現之際便是元神重聚之時。”
魔主瞳孔微縮,語氣發狠,“你想騙我?誰不知元神溢散根本無法重聚。”
洛既青淡淡道:“完全消散自是無法重聚,可隻要有一絲元神殘留,就能通過聚魄燈重聚元神。”
魔主轉過身背對着她,半晌不語,洛既青看不到她的表情,心裡有幾分拿不準。
嘶啞的聲音響起,“條件,是什麼?”
“解除咒術,并且不再進犯人族。”
她冷聲道:“我可以答應不再進犯人族,但咒術我解不了。”
洛既青直視着她,“咒術是你施下的,你解不了?”
魔主冷笑道:“是,我解不了,時照雪必須死。”
洛既青皺着眉,“為什麼,你為什麼這般恨她?”
“她害死了我最重要的人,此仇不共戴天。”一字一句間,充斥着怨意與恨意。
洛既青剛出大殿,魔主的聲音自後方傳來,“聚魄燈在懸劍門手裡,找到聚魄燈後再來跟我談條件。”
她微擰着眉,加快了步伐。
她之所以知道這些,是因為有蘇熾猜到她遲早會與魔主對峙,為了還人情,有蘇熾告訴了她一些跟魔主有關的往事。
這些年來,魔主一直想複活一個人,可惜那人元神四散,隻餘下一縷元神在修羅境内,唯有懸劍門的聚魄燈才能找回那人散落的元神。
以此為條件,魔主不可能不心動。
待洛既青離開修羅境後,魔主對着華庭汐道:“把消息放出去,就說魔族觊觎懸劍門的聚魄燈,不日便會竊取。”
華庭汐恭敬道:“是,魔主。”
*
“小洛,走了嗎?”時照雪看向院落中的季翎若,問道。
“她問了我有關咒術的事,我說了後她就離開了。”季翎若淡淡道。
時照雪蹙起眉,“你全跟她說了?”
季翎若放下醫書,面上不解,“為什麼不能告訴她,你要瞞多久?把所有事都攬到自己身上,你承受着痛苦,她能輕松嗎?”
“解咒的方法定不止一種,後面再尋别的便是,你怎能把這種不切實際的法子告訴她?”
季翎若眼中隐有怒意,“後面再尋?按你如今的情況,你等得起嗎?你想與洛既青在一起,咒術不解,你壓根沒命與她厮守。”
時照雪聲音發澀,緩緩道:“若解咒要以她的性命為交換,我甯願咒術不解,身死道消。”
季翎若神情一震,“你……”
見狀,不遠處的崔雲及快步走過來,勸慰道:“你們别把結果想得太壞了,會有辦法的。”
時照雪未置一詞,轉身回房,季翎若眉頭緊鎖,趔趄了幾步扶住院中的石桌,氣息不住地起伏。
崔雲及無聲歎息,輕柔地撫平她眉心的褶皺,溫聲道:“師姐,你憂慮過甚了。”
“我如何不擔心,照雪以前便是這樣,喜歡把所有事擔在自己身上,不與旁人言說。這件事确實是我欠考慮了,理應由照雪自己告訴洛既青,但她到不了煉虛境,身體也每況愈下,時間已經不多了。”
季翎若揉了揉眉心,繼續道:“她是我的師妹,我早已将她視作親人,此舉也是出于我的私心,我隻想讓她好好活着。”
崔雲及握住她冰涼的手,認真道:“師姐,一定會有其他辦法的。”
季翎若扯起一抹笑,喃喃道:“但願吧。”
思慮過重的師姐,面色依舊蒼白的時照雪,崔雲及看在眼裡,雖面上不顯,但心裡難受至極。
放在以前,她定會提着劍,沖到魔主那裡直接逼問出咒術的解法,可現在她連劍都拿不起來。
崔雲及的眼眸黯淡下去,她再也不是舉世無雙的劍道天才,再也不是一腔熱血的掩星劍主。
她失了道心,荒廢了最喜愛的劍道,她成了廢人,眼睜睜地看着重要的人面臨性命之憂,心愛的人愁緒萬千,卻什麼都做不了。
曾經一身傲骨、明媚自信的人,如今隻餘一個空蕩蕩的軀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