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僵持着,司機在這時趕來,賠笑道:“我來抱就好,小姐,你扶着溫小姐上山吧。”
時星洄隻好小心翼翼将骨灰盒遞過去,朝溫酌伸出手,“走吧,上山了。”
兩隻手在暖陽下相握,不一緻的溫度逐漸靠攏。
時星洄選了一個山頂的位置,視野開闊,正對着山腳下的一片湖泊,這讓溫酌終于滿意了一些。
她們和墓園的工作人員一起進行了安葬儀式,骨灰盒和九枚銅錢一起被封了進去,代表着一條生命的安息。
期間,溫酌都顯得極為沉默,像是情緒崩潰過後的保護機制,看上去淡漠而疏離,與世隔絕。
事情辦好後,司機去洗手間了,開闊的空間内隻剩下了她們兩個人,時星洄看着那墓碑上的黑白照片,雖說氣質成熟許多,但五官簡直和她一模一樣。
這時,溫酌的電話響了起來,接通後,她問:“辦好了嗎?”
那邊應了一句,溫酌輕輕點頭,“來墓園接我。”
随後,她從包裡掏出車鑰匙遞給時星洄,“我的車還停在你那裡,找個時間給我開過來。”
時星洄一臉懵,“可是我不知道你家在哪啊。”
而且,她是溫酌的司機嗎?為什麼用如此命令的語氣?
“會發給你的,這段時間記得接電話,我的未婚妻。”
不知道為什麼,“未婚妻”這個詞從溫酌嘴裡說出來,總感覺有種被毒蛇盯上的感覺,仿佛随時都有可能被算計。
時星洄心裡發毛,卻又不得不問:“你願意和我結婚?”
晦如深夜的瞳眸内浮現清淺的笑意,溫酌道:“這要看你的選擇。”
“什麼意思?”
“想來你已經知道了吧,你媽媽的遺囑,隻有和我結婚才能繼承遺産。”
此話一出,時星洄心髒都緊縮起來,這是她考慮過的最差的情況,那就是溫酌得知了她的底牌。
溫酌的視力已經恢複了許多,見時星洄強裝鎮定,她面上漾開淺笑,“你放心,我不圖你的錢。”
有時候,不圖錢的往往更可怕。
如臨大敵,時星洄攏緊指尖,問:“那你圖什麼?”
下颌被輕輕擡起,她對上溫酌那雙打量的眼神,女人鳳眸微眯,似滿意,似痛恨,“圖你這張臉。”
不等時星洄詢問,溫酌繼續道:“你今天沒說錯,我喜歡你媽媽,而你,和你媽媽年輕的時候長得一模一樣。”
這是什麼意思?
時星洄理解了一下,不可置信道:“你和我結婚,就是為了睹物思人?”
呸,什麼“物”,她也是個活生生的人好不好?
“差不多,你也可以這麼理解。”
溫酌垂眸看向墓碑上的照片,嗓音淡淡,“你圖錢,我圖臉,不是很合适嗎?”
時星洄一臉無語,“那可是我媽媽的遺産,我繼承是順理成章。”
“可是如果我和你結婚,遺産也就有我的一半,我不要這一半,你覺得這些錢,能買你多少自尊?”
怎麼又扯到自尊上面去了?
心底浮現了一個腦洞大開的猜想,時星洄捏緊了拳,詫異問:“你不會還希望我能夠模仿我媽媽吧?”
“看來,失憶還真的能讓人變聰明。”
溫酌的神情沒什麼變化,就好似這些事情在她看來平常至極,而她們,也隻是在談一筆交易而已。
“哇,你真是瘋了。”
雖說早就看出來了溫酌喜歡時落行,但是時星洄怎麼也沒想到,溫酌能為這份愛意向自己提出這麼離譜的要求。
讓自己去當自己媽媽的替身,虧她說得出口,還是在時落行的墓地前。
“我很清醒,也建議你好好考慮一下,機不可失,現在我們還是在談判,但是如果你拒絕,之後再請求我,可就沒這麼好說話了。”
說着,溫酌看了一眼皓腕上的銀色機械表,“還有十分鐘。”
時星洄正在被瘋狂拉扯,畢竟,去當時落行的替身,這也太奇怪了吧?
但是,一半遺産,如果将房産折現,也就是接近四千萬,如果不和溫酌結婚,那麼八千萬,她一分錢也拿不到。
“怎麼樣,想好了嗎?”
催促步步緊逼,時星洄同溫酌對視,喉嚨幹澀極了,啞聲問:“如果我答應,我需要做到什麼地步?”
似乎已經得知了時星洄的答案,溫酌小幅度勾起唇角,笑意淺淡,“就像正常新婚伴侶一樣,不過我今天看,你的臂力,似乎不怎麼樣。”
時星洄在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就知道了,這裡是允許同性結婚的,而臂力,溫酌是在諷刺什麼?
臉都有些紅了,也不知是氣的還是怎麼樣,她皺起眉,“那你不是相當于把我包了?”
“你要這麼想也可以。”
溫酌抱起雙臂,睥睨又優雅,“看來你還是不願意?”
時星洄沒有回答,仍然在猶豫,畢竟在她看來,結婚應該和喜歡的人,親密接觸也是,而溫酌這樣的感情,本來就是病态的。
“這周天,我等你,來不來随意。”
一張紙條遞來,上面寫着時間和地址,時星洄緊緊捏着,再次擡頭時,看見的就是溫酌和秘書一起離開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