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發生了一點……意外。
溫酌看着時星洄氣得止不住顫抖的身子,心底生出了些許隐秘的愉悅,就好像可以把那份傷害,悉數奉還。
可是同時,她也清晰地明白,惡語傷人的前提,是刺傷自己。
話語有多淩厲,就會吸引多少來自于時星洄的恨意,溫酌攏緊了拳,忽然放軟語氣,“隻要你承認是她,這份協議就作罷,無論是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時星洄眼神冰冷,唇角勾起譏諷的笑意,“我要離婚,我要你歸還我媽媽的遺産,我要你再也别出現在我面前,你能做到嗎?”
“……不行。”
溫酌蹙起眉,嗓音低沉,“我好不容易才見到你,怎麼可能放你走?”
“怎麼,我是你的一條狗嗎?”
“小時,你一定要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嗎?”
“别叫我小時,聽着惡心。”
厭煩地皺眉,時星洄擡起右手指着自己的臉,言辭鋒利,“你看清楚了,我是時星洄,你喜歡的人早死了,她早就不要你了。”
她顯然知道哪句話是最能讓溫酌破防的,就像溫酌知道怎麼最能激怒她。
前段時間還親昵如愛侶的她們,如今吵得面紅耳赤,誰也不肯退讓半分。
“滾!”
溫酌指着門口的方向,呵斥道:“給我滾出去!”
時星洄得逞地笑了起來,“憑什麼?我憑什麼這麼聽你的話?”
“看你這樣子,你想付違約金了?”
“你還好意思說?看着我被你耍得團團轉,很爽吧?”
憤恨地眯起了雙眼,像一隻炸起渾身毛發的老虎,時星洄冷聲嗤笑,“你這樣的人,活該被抛棄。”
“時星洄!”
溫酌站起身,眸色凜冽,折射出清月似的寒光,“你再說一句,信不信我停了你的生活費?”
哇,真是好有殺傷力的威脅。
但是此刻的時星洄氣紅了眼,還故作無所謂地聳聳肩,“你停呗。”
反正如今還有退路,遊溯提起的女團,是她最後的底牌了,隻要有了獨自支付學費的能力,溫酌還能怎麼拿捏她?
不料,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溫酌拿出手機,輕巧地轉了一下,“忘了和你說了,遇島裡面有我的投資,這次新女團的人選,我也有話語權。”
瞳孔震驚地收縮,時星洄後退了一步,“你怎麼會知道?”
溫酌仍然神色淺淡,絲毫沒有覺得自己這樣做錯了,“車上,房子裡,我都準備了監聽器,你以為你的一言一行能逃過我的眼睛嗎?這隻是為我們的協議多加一份保障而已,我怎麼能确定你不會帶别人回家?”
“你真是個瘋子。”
心髒瘋狂跳動,一旦想到這幾個月來,自己幾乎沒有任何秘密可言,一切都暴露在溫酌的眼皮子底下,時星洄就察覺到胃裡的翻湧感,忍不住地幹嘔起來。
嘔得眼眶通紅,嘔得那顆不甘且憤恨的心髒徹底冷了下去,如燃盡最後一點熱度的灰。
原來,她相較于溫酌,真是蚍蜉撼樹。
時星洄止不住地笑出聲,淚水滑落,留下兩串狼狽的痕迹,“不愧是溫總,從來不做虧本的買賣。”
“既然知道,還不讨好我?”
“好,我讨好你。”
倒了一杯水壓下那股子反胃的感覺,時星洄垂眸看向溫酌,隐忍着咬牙切齒,“現在,你要我做什麼?”
溫酌似乎是滿意地笑了,眼尾泛着久居上位的愉悅,“這樣才對嘛,走,和我去吃飯。”
“好。”
時星洄乖順地跟在她身後,眸底幽深似夜,語氣卻上揚着問:“你能和我說說,我們的過去嗎?”
聞言,溫酌驚喜轉身,“你終于承認了?”
好不容易才及時收拾幹淨那片不甘,時星洄控制着面部表情,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剛剛看着你的背影,突然感覺很眼熟,和我說說吧,說不定我能想起什麼呢。”
睜眼說瞎話的本事,誰不會呢?
時星洄早就看清了,性子漠然厭世的溫酌唯一的軟肋,便是愛,而她,恰巧有走進對方心中的捷徑。
盛滿柔和笑意的桃花眼眯了眯,将洶湧的恨意掩藏下去,蟄伏着、等待着,一個能讓對方撕心裂肺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