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什麼?聊他為什麼把我們定起來啊。”任合玉正在氣頭上,嘴比腦子轉得快。
沈遂:“然後呢?他就算把我們解綁了之後呢?我們怎麼跳出這個輪回?”
“這個……”任合玉一頓,半晌,她用下巴一指楊慧然,“她不是說沒辦法嘛。”
楊慧然點頭:“是這樣。我之前說過,這種非人類類型的遊戲都很沒邏輯,我們根本不可能通過所謂的什麼找線索掌握主動權,也不可能搞清楚這背後是不是有什麼用意。”
楊慧然剛說這些的時候,衆人還沒多少體會,隻當個耳邊風聽聽就過去了。直到現在,舊話重提,細思極恐。腳底突然有什麼東西涼絲絲地往上竄,激得人想當場打擺子。
“那搞這些到底有啥子意義?我一直沒搞懂它把我們抓到遊戲裡到底是想幹啥子?紅苕稀飯漲多了咩。”有個抄着一口地道□□的老大哥問出聲。
但老大哥語氣蠻激烈,末了還吧嗒吧爆了些髒話,說是問但其實更像在發洩。
楊慧然:“可能隻是好玩吧。”
“玩啥?”
楊慧然沒繼續說,無意識一眨眼垂了眼皮。
她頓了好一會兒,才擡眼道:“怎麼說呢,我參加了這麼多輪遊戲從來沒見過遊戲背後的人——暫時叫作人吧,我從沒見過它們冒頭,它們的參與度很低,好像這個遊戲完全是自己在運行。
不會告訴我們這個遊戲為什麼存在,不跟我們說我們到底進遊戲要幹什麼,全程靠‘意念’交流等等等等。
雖然不想承認,但這個遊戲給我的感覺很……高傲,好像把我們當玩/物看。特别是卡牌遊戲,卡牌上的内容特别讓人不适,很明顯……至少它對人類沒好感。”
這些話對于剛進遊戲的大部分玩家來說都有些超綱,聽楊慧然這麼神神秘秘一說,都有些不明覺厲。
沈遂頭往前一揚,貼着沈從小聲甩了三個字:“我不信。”
沒頭沒尾的,也不知道在不信什麼。
“怎麼了?”
像是卡了一口痰的嗓音在衆人耳邊炸響。
“你們怎麼在這,不是應該跟趙隊一起上樓……這次改策略了?”是樓裡唯一幸存的老爺爺。
人倒是沒問題,就是這說的話……
沈從問道:“您都記得?”
老爺爺腳步一頓:“你這說的什麼話,這不是都輪回重來了嘛,我老頭子老了頭沒老,還是能分清情況的。”
“輪回!”任合玉不敢置信,“你怎麼能一起輪回呢?”
“嘿。”老爺爺看向他們的視線一凝,雙手背在身後,腳步徹底停了下來,但面上卻依舊表現得親和。他一笑,露出黑了大半的齲齒,“你這小孩一驚一乍的,我看到你們在這都還沒說什麼呢。”
任合玉突然意識到什麼,快要沖出咽喉的話被她阻攔在口中,隻吐出了個“不”的音節。
老人見縫插針,又說:“所以你們怎麼在這?趙隊不該放你們單獨留着啊,都是國家的未來棟梁,出了事怎麼辦。”
“額……”
這要怎麼說?衆人都感覺出來不對勁,卻又一時想不出來怎麼找補。
不知是被氣氛影響還是怎麼的,老人明明還沒做什麼,衆人卻覺得那牙上的黑洞越來越大,似乎都覆蓋了整張臉,眼前的耄耋老者仿佛下一秒就要變成血盆大口的怪物,然後跟趙勇一樣懷疑他們居心叵測一口一個玩家。
老人并不打算放過他們,“黑洞”一動,正要說話,好在沈從及時接了下去。
“我們本來在二樓的,結果它們突然集體進化,趙隊為了我們的安全着想就讓我們在下面等着了。
但是走之前二樓的怪物陰了我們一把,我們現在不能動,記憶也受到影響有些混亂。您能跟我們說說輪回的情況嗎?”
“……”
這臨場反應能力,這睜眼說瞎話的鎮定,這毫無破綻的邏輯……簡直不要太有實力!任合玉等人看向沈從,又怕被老人發現此地無銀三百兩地飛速移開,頗有種如果不是不能動,非得把巴掌都拍爛的架勢。
其實衆人雖然想的很多,但這中間的空檔還沒兩秒。老人或許也沒想到有人能在這麼短時間裡扯出篇不錯的謊。他有些信了,但還是謹慎地觀望了會兒其他人的反應。
接觸到老人的視線,衆人瞬間支棱起來,異常同步地不停點着頭,臉繃着不敢表現出絲毫心虛。
老人動作沒變,但語氣輕松了些:“我也是聽趙隊說的。他說十樓的怪物是個新出現的,樓下的怪物好像,貌似都是它的爪牙,研究院沒有它的信息存本,隻知道它有輪回的能力,可以随便就讓樓裡的人、生物輪回,就算死了也能重來一回,重來的時間好像也是它掌控的。
現在它還是個小畜生,就怕它什麼時候進化了影響到的地方更多,就派你們來了。”
這意思是怪物搞的輪回?
“爺爺您知道觸發輪回的條件是什麼嗎?”沈遂趁熱打鐵問道。
“那我哪知道,趙隊也不會跟我說這個啊。再說沒有信息存本,估計趙勇也不知道。”
“啊,我知道了,趙……”任合玉眼一亮,剛要秃噜出什麼,又想到還有“外人”在場,舌頭一捋,緊急拐了個彎,“……怪不得趙隊這麼做,他肯定是……是……有他的考量……嗯。”
……都在說些啥啊。
任合玉本想找補一下,但她向來直來直去,根本不擅長說謊,乍一下想說還真找不出詞,勉強吞吞吐吐了半天,反而掩耳盜鈴的味道更濃了,最後隻好尴尬地閉了眼。
“啧。”向光行看了任合玉一眼,有種不好的預感。
玩家這邊“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地又開始擔心起來。
但老人倒是沒什麼反應,看了他們好一會兒,也隻是往前走了幾步,然後惋惜又無奈般地歎了口氣。
又前後左右反複踱步良久,老人才像想通了什麼,眼神倏然堅定,千言萬語彙成了一句話:“形勢艱難,我們跟這些畜生鬥了這麼久,還是沒什麼辦法。這次來的是一專生,下次來的就是普通人了……大局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