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夾克像被灰蒙住的眼珠看向他,沈從似乎看到他的眼睛閃了一下,然後遊兆甯的聲音戛然而止,後面也沒再說話,隻是眼睛還在瞪着黑夾克,似乎是要表達些什麼。
遊戲……又是一個玩家?
這樣的畫面有些熟悉,沈從想起在六朗鎮的經曆,那也是個玩家嗎?
三個人中還有一位始終沒說話。
他皮膚很白,留着不太流行的短碎發,粗直眉,顔色很濃,單眼皮,眼型狹長,有些下三百,眼尾的顔色要比周邊皮膚的顔色深一些,對比之下,會讓人下意識把視覺重心放在他眼睛上。
那人似乎感覺到了觀察的視線,整張臉都偏向沈從。
臉型偏長偏窄,唇線流暢但唇角很短,存在感不強,有種戛然而止的感覺,和三白眼一搭,給整張臉平添了份淩厲感,像是學生時期痞痞的愛惹事的少年。
那人盯了沈從好一會兒,邁步向他走來:“沈從?”
沈從點頭。
那人一笑:“聽說你拍照技術很不錯,我正巧過幾天想拍照,加個微信詳聊啊。”
沈從掃了眼被黑夾克駕着的遊兆甯,同意了。
等掃碼成功的提示音響起,沈從才問道:“你怎麼知道我?”
那人一笑:“因為經常關注你。”
回答的模棱兩可,但透露的信息不少。他們根本不認識,但能時常關注他,還出現在這裡……也是個玩家?可他怎麼能知道其他玩家的信息?
這些想法冒起的時間不過轉瞬,沈從面上絲毫不顯,隻道:“給個備注。”
“發了,記得等我信息哦。”那人揚揚手機,和黑夾克一起走了。
沈從垂眼一看,屏幕上擺着兩個字:談遲。
少見的姓。
事情突然變成這樣,衆人沒了主意,你看我我看你期待有人給個吩咐。
“沈老師,那……”
沈從收起手機:“都收拾下回去吧,你們準備好公關。”後一句是對助理說的。
助理已經恢複了冷靜,點頭道:“我已經跟張姐發消息了,就先回公司了,今天麻煩大家了,大家回去好好休息,這事公司會全部處理好的,大家不用再擔心。”
張姐應該是遊兆甯的經紀人。衆人知道助理的意思,紛紛擺擺手“沒事沒事”,互相客套幾句後就各回各家了。
“土豆要不要?”江海生推着小推車問道。
沈從搖頭:“不要。”
“不要?那必須拿點。”說着,江海生就“刷刷”往袋子裡丢了好幾個土豆,還欠欠地對沈從笑。
“……”幼稚把戲。
沈從沒說話,往裡丢了幾根青椒。果然沒有兩秒,江海生就絲滑道歉了。
“白菜要不要?要不買點豆皮吧,哦對,先去買幾條排骨,走走走。”
沈從還沒把菜丢進推車裡,就被江海生風風火火地拉到了生肉區。
沈從回去的時候江海生剛好出了門,說是餓了去吃飯,知道沈從提前回來後又催着人去超市等着一起買菜。
然而買菜的時候才到了真正艱難的時候。
江海生思維跳躍,常常在A和B之間糾結,然後在糾結一通後又想起應該買C;而沈從對吃的沒什麼要求,向來目标明确,在買之前就想好了要買些什麼。把需要的東西都挑好後,不論江海生問什麼都隻有四句真言:要,不要,随便,看你。
托江海生的福,沈從生平第一次在超市裡待了快半小時。
估計是在自己家沒什麼展示的機會,江海生對做飯特别積極,一打開門到空調底下,抵着風吹了十幾分鐘,就歡歡喜喜跑去廚房了。
就像熱油遇到了水,一發不可收拾,江海生像在廚房裡放鞭炮,劈裡啪啦地響了好半天,但除了油味,聞不到任何屬于食物的味道。
沈從終于生出點好奇心,走到廚房門口:“你在幹嘛?”
話剛問出口,廚房的慘象就牢牢抓住了沈從的吸引力。
案台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菜,大片水漬夾雜其中,菜刀和各種工具被扔在一邊,鍋裡燒的油深到看不見底,油煙機“哼哧哼哧”地抽了半天,差點被油煙淹沒。地上還有個“叛逆”的土豆,一個豆形單影隻躺在角落,隻用崎岖的背朝向江海生。
而江海生正忙着腌魚,對滿片亂想視而不見,嘴裡嘟嘟囔囔着什麼“一勺”“少許”。各種調料放在他周圍,由于口子撕得太大,調料們在案台上實現了大融合。還有的“曲線救國”,跟着澱粉走下路,在地上組成各種形狀,面積還挺大。
……這種破壞力但凡在遊戲裡使出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