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手放下水杯,坐到沈從對面的沙發上,手握成拳往前一伸:“采訪一下,對于遊戲難度提升你有什麼感想?”
沈從跟他對視:“你知道這麼清楚,應該更有感想。”
談遲贊同點頭:“确實,我知道的很多哦。我還知道所有玩家都因為你們遭殃了。”
沈從剛離開的視線又回到他身上。
談遲往後一靠:“遊戲不可能隻給一兩個人單獨安排遊戲,反而匹配到一起的玩家會更多,跟你一輪的玩家有福了。”
沈從沒什麼反應,遊戲不做人總不能怪他。他心也沒那麼好,什麼事都往自己身上攬。
談遲這麼說,倒顯得引導心很重了。
沈從:“所以?”
談遲聳聳肩:“沒所以,我就是這麼一說,話趕話了嘛不是。”
“這麼心疼不如去遊戲裡拯救下。”
“我倒想,可惜進不去啊,這遊戲可挑。”
沈從心下了然。談遲不是玩家,且被遊戲刻意避開,身份很特殊。
而且他這樣的人很可能不止一個。
“能夠随時掌握遊戲進度玩家信息,卻進不去遊戲?”
“就是知道的多才更不能進去啊,這不是降維打擊了。”
“知道多少?知道這些的人有多少?”
談遲撩了把頭發:“肯定比你知道的多。”
“那你也知道遊戲出現的意義了?”沈從又問。
談遲頓了會兒:“那要看你怎麼理解了。”
“好的壞的?”
“嗯……畢竟每個人的理解都不一樣。”
模棱兩可的回答,他不會再多說了。
沈從挑出一句重要的問:“你們什麼态度?”
談遲的回答已經變得敷衍,再問也得不出什麼信息。但事關談遲以及他背後勢力立場的問題,談遲就算回答再模糊,沈從也能從中接收到他們的傾向。
談遲撥了下茶幾上的混沌擺,慢悠悠念出一句:“生命誠可貴。”
沈從身體前傾,按住不斷晃動的擺球:“找我幹什麼?”
“幫我做件事,你想知道的都會告訴你。”
談遲再次撥動擺球,眼睛卻始終盯着沈從。
沈從的所有資料他早就看過很多遍。對于沈從,就适合先給個他需要的棗,沈從就會自己主動還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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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晨,沈從正準備出門給比賽拍點素材,手機就出現了個陌生來電。
沈從沒有接陌生來電的習慣,直接挂了。對面很快又打來一個電話,沈從照樣挂了。然而對面那人耐性很足,相當锲而不舍,一個接一個打過來。
沈從無法,隻好接通。然而對面人的第一句話就讓沈從疑惑了。
沙啞的嗓音幾乎是喊出來:“小沈,不是說好來打牌的,人呢?要我們幾個老家夥來找你啊。”
沈從感覺有些不對,試探問出一句:“打錯了?”
“欸,打錯了?”那邊多了些雜音,“沒打錯啊,你自己給我留的電話我還要怎麼打錯,還是你故意不想來啊。我跟你說,你必須來啊,說好的事可不許變卦。”
那人說得信誓旦旦。可沈從并不記得自己和人打過牌,比起多人遊戲他更喜歡單機小遊戲。他不會找别人,别人就更不會來找他。怎麼……
沈從正想着,腦海裡突然多出一段記憶。
對面的人說的沒錯。沈從确實和他們打過牌,不過不是沈從本人,而是遊戲期間冒充沈從的“沈從”。
這事“沈從”做的莫名其妙,但妙就妙在事情的起因足夠合理且符合邏輯。
說是“沈從”出門拍素材,轉着轉着就轉到了老城區,并且走進了一個看着蠻舊的小區裡。剛好看到十幾個老人圍在一起打牌吹牛,氛圍很溫馨,給人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沈從”本想把這一幕拍下來,結果幾位大媽就看到了他,覺得相機稀奇,招呼着他一起過來坐。
一來二去地聊了聊,“沈從”就跟老人們混熟了,并且成功加入打牌大隊,天擦黑了才舍得放牌回家,并和老人們約定了時間再聚。
沈從:“……”
雖然發展得很合理,但這根本不是沈從會做出來的事。退一步說,沈從答應了大媽們的邀請,也不會這麼快就他們熟起來;再退一步說,就算真的熟起來了,沈從也不會答應和他們一起打牌——他向來抗拒團隊遊戲,就算是最平常的羽毛球雙打,沈從也沒有單打時兇悍,站在那就跟釘住了一樣。
而且再退一萬步說,就算沈從豬油蒙了心和他們打上牌了,也不會有什麼下次再來的約定。
這些都不是沈從會做的事,但是“沈從”做了,像是變成了另一個人。
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變化,沈從決定去看看。
随便找了個理由把大爺哄過去,又套到地址後,沈從放下相機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