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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是幫兇?”
翠雲整個人都僵住了,她怎麼也想不到林與聞會往這方面想,她一個弱女子,被從家裡送到夫人身邊都有六年了,她怎麼可能謀害夫人呢?
但林與聞繼續問,“你和那歹人早有串通,不然他怎麼會知道王夫人出門,且會在王夫人必經之地埋伏,就是你對不對?”
這推論符合情理,翠雲無從反駁,哇哇大哭起來,“大人,冤枉啊冤枉啊!”
她哭得肝腸寸斷似的,連袁宇聽着都有些不忍。
林與聞卻不為所動,挑着眉毛,“你不說實情的話,本官隻能當你認下罪了,我旁邊的這位是揚州衛千戶袁宇,他會作證的。”
“說,說,我什麼都說,”翠雲跪着爬向林與聞,用手抓着林與聞的褲腳,“我什麼都說大人。”
林與聞朝袁宇點頭,“你找個可以記筆錄的地方。”
袁宇看看四處,這翠雲家确實簡陋,他隻好在院子中央的磨盤上把帶來的紙墨放好,找了個沒裝水的壇子當凳子,就這樣聽着林與聞審問。
翠雲已是崩潰,一邊擦眼淚一邊回林與聞的話。
“你們夫人是不是去見什麼人?”
翠雲點點頭,“是。”
“男人?”
“是。”
“你也是因為這個才想瞞着我對吧?”
翠雲淚眼婆娑,仰着頭看林與聞,“大人,你也知道,現在這世道,女人的名節比命重要啊,尤其我們的舉人老爺,他是讀書人,更重視這個。”
林與聞示意翠雲繼續說下去。
“老爺一個月都不着家兩次,我們夫人隻能給自己找消遣,所以才認識了這麼個人,夫人也不是常見他,也就這幾個月頻繁了點。”
“夫人每次都帶着你?”
“嗯。”翠雲說,“我是娘家老夫人花錢買的,後來送到了夫人跟前,我比平常伺候在夫人身邊的人都年輕,夫人說我頭腦靈活,一直都帶着我。”
确實頭腦靈活,主人一死自己先跑了。
“我當時就想,如果我報官了,就算夫人僥幸活下來,也定要被判個通奸,到時也是死,還不如現在這般,起碼有個名譽在,”翠雲哭得直喘氣,“我這一個月從沒睡過安穩覺,總覺着夫人來索我了。”
林與聞手指摩挲了下,“你的意思是你是因為要守護你家夫人的名譽才逃掉?”
“我,我不是逃掉,我就是,就是……“””翠雲盯着林與聞,生怕林與聞再給她安個逃奴的罪名。
“倒是可以接受的理由,”林與聞就沒往那邊想,逃奴多了去了,挨個抓還不得累死,更何況有誰想生下來就伺候人啊,“你們夫人的情人是誰?”
這才是最重要的,袁宇也擡起頭來聽。
“夫人常同其他貴婦們一起聽戲……”翠雲不知怎麼才能把這話說得委婉些。
“戲子?”
翠雲緩緩點頭,“大人,這樣我是不是就沒事了?”
“怎麼可能沒事?”林與聞啧了一聲,“你當時看清歹人的面目了嗎?”
“沒有,我都沒敢看他,就隻記得他長得不高。”
“是那個戲子?”
“我,真沒看清,可能是他?”翠雲慌張不已,“大人我真沒騙你。”
林與聞信這個話,翠雲這時候再說謊也沒有意義了,“好吧。”
袁宇把朱砂和筆錄遞到翠雲手裡,“簽字,畫押。”
翠雲不認字,看着筆錄上龍飛鳳舞的沒來由地害怕,“大人,這和我說的一樣嗎?”
“自然是一樣的。”林與聞指着筆錄,“這裡還有袁千戶的名字,絕不會冤了你。”
翠雲這才放心,把自己的指印印到了上面。
“另外,這是你的身契,”林與聞把翠雲的身契拿出來,“你們府裡的小姐說的,如果你肯配合本官查案,這身契就還你,從此自由身。”
翠雲怔愣着不知道如何反應。
林與聞和袁宇看她這樣也沒勸,兩個人剛要走出翠雲家小院,就聽到翠雲痛哭的聲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