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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與聞的出場并沒有他自己想得那樣驚豔四座。
他第一次見到這麼多美人,他在其中實在不怎麼顯眼。
倒不是說這些女子的容貌怎樣姣好,隻是說她們都盈滿了生命力,與她們守在後宅那種端莊到陰郁的樣子截然不同。
這些小姐貴婦穿梭來去,呼朋引伴,開心極了,像是被放出籠中的金絲雀終于掌握了自己的片刻自由。
李小姐引着林與聞,與自己的幾個女友打招呼,“這位就是那位新調來的袁千戶的夫人。”
“袁千戶?”有小姐妹驚喜叫到,“我哥哥在他手下做事,說他很貴氣的,沒想到已經成婚了啊。”
李小姐的眼裡沒有慌張,反而笑,“可不是,他們都成婚好幾年了,娃娃親。”
林與聞用扇子遮着面,聽着這話好像多害羞似的低着頭。
李小姐連着同好幾位小姐介紹了林與聞之後,總算是引起了雲夫人的注意。
雲夫人穿得很華麗,衣服上都是金線,頭飾也相當貴重,她帶着笑容向林與聞走過來。
果然是學過戲曲,她的體态優雅,脖子撐得直直的,下颚微微擡起,行禮時候也不放下身段,“袁夫人是吧?”
林與聞連忙摘開扇子,扶着雲夫人起身,“夫人給我行得什麼禮啊。”
他特意把語速放慢,這樣嗓子雖然粗啞些也不會被人懷疑太多,“我剛從天津搬來,不識這邊人情,李小姐特意帶我來見見世面的。”
李小姐是知府之女,本來就是本地官宦巴結不已的人物,她帶來的貴婦自然也會使大家笑臉相迎。
雲夫人知道袁千戶,更知道袁千戶的爹,她把手立刻搭在林與聞的小臂上,“夫人,李小姐這些閨中女孩懂得太少,無趣,來我們這桌呀。”
她說的聲音很小,但是李小姐還是聽到了。
李小姐翻了個白眼,按照一開始商量好的,自己就去尋那些小姐妹了,留了個眼睛盯着林與聞。
林與聞亦步亦趨地跟着,大步都不邁,他這次真是有備而來,與李小姐和程悅他們學了不少。
“袁夫人這丈夫一調任就跟過來,想必夫妻間感情很好的吧。”
問到點子上了。
“好什麼啊,我們成婚七年未有子息,若不是公婆催得緊,我才不要跟他過來呢。”
雲夫人聽了這話,很心疼似的,“那你日子很艱難吧。”
“欸,”林與聞用扇子遮住臉,“說起來都是眼淚,也不知道他是真的軍務繁忙,還是外面有了旁人,根本不着家。”
“别想那些了,咱們這些内宅女人不能光圍着男人轉,總得有點别的消遣啊。”
林與聞笑,但不敢露出牙齒,“我在天津那會也愛聽戲。”
“真的?!”
“但聽不懂。”
“啊,”雲夫人明顯尴尬了下,“那是……”
林與聞又用扇子遮臉,“我就喜歡看那些旦角。”
林與聞很害羞似的,“天津那邊的昆曲班子一般,好的都在北京。”他眼睛向上看,好像再回憶,“當年他還不是千戶的時候帶我去過一次北京,那時候我們聽白蛇傳,那唱白蛇的,身段比女人還好看,他還說啊……”
他說的倒不是假話,從前科舉時候袁宇他倆結伴去的北京,玩得好不快活。
雲夫人旁邊的一個貴婦拉住林與聞的手,“夫人又想那些不開心的事了。”
林與聞半輩子被女人摸的次數,都沒這一會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