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一、二、三……十二,”林與聞一個數一個數地數,“正好十二刀,與嚴方圓交代的一樣。”
“是。”仵作的手已經微微發抖了。
林與聞手摁在傷口上,“可是本官有一點不懂啊,這個刀口,和這一個,怎麼不一樣呢?”
仵作心想他這哪是不懂驗屍啊。
仵作咽了幾下口水,“嗯,嗯,因為這個傷口有血,而這個沒有。”
“捅進去刀,卻不流血?”林與聞做作地眨眼,“這是怎麼回事啊?”
仵作低着頭不說話。
“我知道我知道,因為是死後捅進去的,就不流血,”也不知道是哪個多事的小将軍,摻進來一句。
林與聞笑着看他,“這位将軍怎麼知道的啊?”
“害,”他還挺謙虛,“打完仗了不得收拾戰場嘛,為了不留後患,我都再補一刀,死透了的就不會出血了。”
燕國公捂着鼻子笑了兩聲。
“仵作,可是這樣?”
仵作低着頭,聲音細不可聞,“是。”
“那這個,這個,這五刀都是死了以後捅的?”
“是。”
“可是嚴方圓不是殺了人就跑了嗎,怎麼又會回來補刀啊?”
“這林縣令是個傻子吧,”剛才的小将軍又急了,“當然是别人補的了!”
林與聞回頭一定要請袁宇把這位小将軍介紹給自己,這麼适合捧哏的人可少見,“原來如此啊!”
“那是誰補的,又是為什麼補這五刀呢?”
機智的小将軍被噎住了,坐回了原位。
沈宏博就坐在這個小将軍旁邊,早就知道林與聞在幹什麼了,真是三不沾,指認罪犯的話他是一句不打算從自己的嘴裡說出來啊。
但是自己剛剛坑了林與聞,應一聲吧,他故意壓低嗓子,用手擋着臉,“自然是真正的兇手了!”
林與聞瞟一眼他,心想别以為這樣就能抵剛才的事。
“國公爺,兇手可能不隻是嚴方圓,或者根本不是嚴方圓啊。”
燕國公呵呵笑,一擡手,“把屍體擡下去,你也該審那個嚴方圓了吧。”
林與聞對燕國公鞠個躬,“是。”
“另外,那個仵作,”燕國公手指點了下,“拖下去杖斃。”
仵作進了這個屋,隻說了幾句話,命卻沒了。
他甚至還沒有為自己伸兩句冤,就已經被拖了下去。
“國公爺這……也許他能供出指使的人呢。”連林與聞都沒想到剛才和藹可親的老爺子竟然直接就下了這樣的命令。
燕國公笑着看他,“怎麼可能,這樣一個小角色根本接觸不到背後的人的。”
“那您……”
“沙場上,一個失誤可能死的是一個營的人,所以軍裡,容不下任何過錯,無論是故意還是過失。”國公爺盯着林與聞,卻把話說給了這屋裡所有的将領。
更有李炎。
終于要傳嚴方圓上來了,林與聞從上次之後就沒再見過他,沒想到嚴方圓的狀态還不錯,雖然瘦了不少,但是眼睛裡卻很有神氣,好像就等着這一場審訊了。
“嚴方圓是吧?”林與聞做回到原位,問。
嚴方圓跪在地上,端端正正地給林與聞磕了個頭,“是,大人。”
他眼睛掃都不掃坐在邊上的嚴玉,好像這個為他奔走的親兄弟根本就是個陌生人。
“你口供說,你捅了死者十二刀對嗎?”
“是。”
“那你知道屍體身上有多少傷口嗎?”
“十二刀。”
“你這麼肯定?”
“沒錯,如果我說十三刀,那屍體上就會是十三刀傷疤。”
“為什麼?”
小将軍又打算勇敢發言,被實在看不過去的沈宏博伸手按了下去。
“因為我的供詞在先,而屍體上的傷口在後。”
“你完全可以再說的明白一些。”
嚴方圓深深吸了口氣,終于把憋在心裡,以為再無機會說出來的話說了出來。
“因為我是冤枉的。”
“我不是兇手。”
嚴方圓的話音落下,燕國公就觀察起屋裡每一個人的表情,發現真是各有趣味,好玩,真是太好玩了,真應該讓公主也來湊湊這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