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與聞心想還是她心細,指指身後,“就在裡面,你帶她收拾好了再出來。”
“嗯。”程悅點頭。
林與聞兩手背後,盯着李府這群下人,照他想這群人都是幫兇,都是共犯,就算不能用律法懲罰,也都該帶回縣衙受受折騰。
但他其實不太關心這些,他問其中一個侍女,“李招娣在哪?”
“招娣?”侍女沒想到會問這個,想了想才反應過來,“小姐在屋裡躺着呢。”
林與聞猶豫了下,“算了,不要叫醒她。”
我幫你找到娘親了小姑娘,希望你今天能做個好夢。
……
就算走個形式,林與聞也不想審這個李胖子,他似乎除了那句漂亮娘子就不會說别的。
他看着李壇,心想怪不得人家女人都愛叫男人畜生,李壇都癡傻成這樣了還能禍害人,與畜生着實無異。
可惜,判不了他死罪。
“壇兒,壇兒,”鐘毓的頭發終于散亂,裡面一叢叢的白發露出來,她與李壇分别關押隻能隔着牢籠說話,“壇兒,壇兒你不要亂說話了啊,交給娘親。”
李壇聽到鐘毓的聲音,突然焦躁起來,雙手捶地,“漂亮,娘子!”
他聲音越喊越大,吵得林與聞頭疼,擡手,“給他換個牢房。”
“大人,大人不要,”鐘毓扒在牢籠上,驚恐地看着林與聞,“大人不要,您就讓壇兒跟着我吧,跟着我他就不會鬧了!”
林與聞垂下頭,撫了撫眉間,“我理解一個母親對孩子有天然的關愛,但是你是不是做得過頭了點呢?”
“怎麼會,都是我欠他的,”鐘毓癱坐在地上,“大人,壇兒他什麼都不懂,都是我的錯。”
林與聞根本聽不得這種話,鐘毓說什麼話都使他覺得惡心。
一邊記錄的趙典史看林與聞那個不耐煩樣子,便自己代勞,“他既然會說那句話,應當不是打小就糊塗吧。”
“他小時候很聽話的,也很聰明。”
鐘毓看到林與聞那偷偷翻起的白眼,連忙說,“大人真的,他三歲就能把千字文背下來了,他是,他是,”
“他五歲時候,相公厭惡我,找了個美貌外室。”
“我知道不該去鬧,畢竟男人都是那樣的,我該寬容才是,可是心裡怎麼也不舒服便帶着壇兒去偷偷瞧相公,相公那時候,”鐘毓停了下,“他不是那樣的人的,他竟然與那個賤人不顧廉恥地玩樂,壇兒想追進去找他爹,我一拉他,他就摔到頭,變成現在這樣了。”
于是可算記得他爹那句漂亮娘子了。
林與聞着實無言以對,他當然承認這李壇的遭遇着實荒謬,“所以這就你無底線要縱容你兒子行惡嗎?”
“我得給李家留個後啊。”
連趙典史都驚訝了,他張了張嘴,“你的相公養了外室,還間接造成了你兒子的瘋病,你還要給他家留後。”
林與聞對趙典史一個勁點頭,看吧,看吧,不是我不好好審,是這個女人是瘋的啊。
“他會那樣做,是因為我不夠賢德,後來我替他把女學經營得有模有樣之後,他也願意與我多說幾句話的。”
“……”
趙典史幾次說不出話來之後,徹底放棄,把詢問的事情又交還給林與聞。
“所以為什麼是許小姐和梁小陶,她們不是你很喜歡的學生嗎?”
“自然,我花了很多心思培養她們,”鐘毓提到這些背又重新挺直了起來,她把左手搭在右手上,“她們是我最好的學生,所以我才願意讓壇兒與她們相親,這樣才能帶給李家最好的孩子。”
“還得是男孩。”林與聞算是明白她的邏輯了,都學會搶答了。
鐘毓歎口氣,“我不是覺得女兒不好,隻是女兒不能繼承家業的。”
這話簡直詭異得可笑,“你自己不就在經營家業嗎,怎麼女兒就不行了?”
“那怎麼能一樣,女人終将是要嫁作人婦的,招娣以後也是别人的媳婦,她一定會幫着外人欺負壇兒的。”
“好,”林與聞瞥了一眼趙典史的記錄,看到字數也算差不多,就站起來,“就這樣吧,反正你聰明,你知道自己能判多重的刑,雖然你們毀了兩個女孩的人生,兩個家庭的未來,但你們不會被判死刑的。”
林與聞看到鐘毓又露出那副平靜表情,氣不打一處來,“你那麼想給李家留後,你怎麼不自己來?”
鐘毓依舊沉默着。
趙典史吸一口氣,“你,你……”
趙典史捂了下耳朵,他都這個歲數了,沒想到還能聽到這麼震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