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與聞眼睛都笑彎了,“前幾日首輔大人給我來信了,說之前那事他未給我求情是因為想使我低調一些,不然言官又要把之前的事翻出來了,可見首輔大人對我用心啊。”
袁宇看他自我陶醉那樣子很是不屑,“啊,來了。”
袁宇來找林與聞,林與聞說今日正是押送鐘毓母子去流放的日子,于是他就陪林與聞到城門口去看。
鐘毓還是把頭發梳得很整齊,一臉慈祥看着她的傻兒子,依她的想法,隻要為了她兒子,她做什麼都是對的。
林與聞也懶得勸她,反正有十五年的時間讓她想清楚呢。
陳嵩看林與聞和袁宇站在那,跑過來,“大人,交接都做好了,剛我還請他們哥幾個喝茶了,這錢——”
“我出。”林與聞無語。
“你還替他們母子打點?”袁宇不解。
林與聞眯眼,“什麼叫打點,我那意思是這一個瘋子,一個傻子,讓他們看顧點别讓人跑了,鐘毓可不是那麼好相與的人,萬一真有人信她那一套,把他們救走怎麼辦。”
袁宇點頭,确實,鐘毓連宗室的地都能用來給自己建房子,不知道背後還有什麼人。尤其流放路遠,丢幾個人是常事,但林與聞這锱铢必較的性格是絕對不會讓他們少受一點苦的。
“啊!”
一聲凄厲尖叫如絲帛裂開,吓得城門口的人都瞪大了眼。
“殺人了!”
一聽有人這麼喊,陳嵩的刀立刻就抽了出來,他看向聲音源頭,竟然是姚夫人。
姚夫人不知道是從何處沖了出來,直向李壇,手裡的刀一次兩次,十數次地插進了李壇的胸膛。
姚夫人的樣子太過癫狂,以至于離得最近的差役也不敢接近她,更别說阻止了。
“壇兒,我的壇兒——”鐘毓撲跪到地上,但是帶枷的手怎麼也夠不到她的兒子。
她又像從前一樣,眼睜睜看着她的兒子摔下去,留了一地的血。
姚夫人總算力竭,被陳嵩一把拉到邊上,“大人……這……”
林與聞看向姚夫人,他娘之前同他說,姚夫人知道了真相之後可清醒了,難道是假的?
“找到女兒啦,我找到女兒啦!”姚夫人哈哈大笑,“我找到女兒啦!”
她搖擺着身體,即使被陳嵩鉗制着也不在乎,“我找到女兒啦。”
林與聞盯着她,他突然覺得一切都有點巧合,又不那麼巧合。
姚夫人清醒地時候告訴過他娘,兩個月前她做夢,夢到了自己女兒,于是病情加重,以緻于瘋癫到街上亂抓人當女兒。
那段時間林與聞一直在軍營裡解決案子,後來他也是偶然上街才被姚夫人死死抓住說要找女兒。
這是他的偶然,卻不一定是姚夫人的偶然。
那時她是瘋的,還是清醒的呢。
還是說她到底瘋過沒有。
林與聞不願繼續想下去了,他對陳嵩喊,“本官要說多少遍,姚夫人這般瘋癫,出入都得有家人看護!”
陳嵩不知所措,“啊……啊?”
“還不去尋她的家人,鬧出這樣的事,他家裡人别想求情了事,怎麼也要賠人家銀子的!”
袁宇對還傻站在那的陳嵩使眼色,這還不明白!?
“啊啊!這就去,我這就去找姚家人!”他要跑走,但是還拽着姚夫人,“那……那她?”
“當然是先把人送回去了!”
“是,大人!”
“不能走!她殺了我兒子!”鐘毓眼睛都要從眼眶裡瞪出來了,她的手在枷上徒勞揮舞,“不可以放過她!”
林與聞走過去,對着她說,“你放心,姚家賠給你的銀子本官一定會托人送到嶺南你手上的。”
“我不要錢,我不要錢,”鐘毓的嘴張得老大,“我要壇兒!壇兒!”
“你讓别人失去了孩子,你也該嘗嘗失去孩子的滋味。”林與聞對押送的差役說道,“你們先走吧,别誤了時辰,這裡本官解決好的。”
差役們連連對林與聞道謝,“那便辛苦大人了。”
“不辛苦不辛苦,”林與聞對他們擺擺手,看着他們拖起已經神智遊離的鐘毓,強迫她離開。
自始至終,鐘毓連她兒子的手都沒碰到。
……
陳嵩扶着姚夫人走到一半,姚夫人停了下來,“差爺,能等等嗎?”
陳嵩對她突然的轉變有點不适應,“您?”
“我看這個糖人很好看,想買給我的外孫女瑩瑩。”
姚夫人對陳嵩輕輕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