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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弘文可真是個重情之人啊。”袁宇走出監牢裡好一陣都沒緩過來。
林與聞搖頭,很是感慨,“至情至性,怪不得人家能寫出那種詩。”
“你寫不出來嗎?”
林與聞眯起眼睛,尋思着袁宇到底是真心誇自己,還是跟自己陰陽怪氣呢。
“你已經是我認識的最聰明的人了。”
這話聽着舒心,林與聞低頭嘿嘿笑了一下,“也不一定是寫不出來,萬一我有了喜歡的人沒準也能整個一句半句的。”
“你可以給你的玉公公寫,反正你們倆不就差臨門一腳嗎?”
“……”
“好好,不拿你尋開心了。”袁宇看林與聞氣到誇張的表情,連忙收斂起神色,“你打算怎麼處置章修真?”
“關兩天吧先,我再想想,雖然他說他不想殺了鳳弘文,但我不相信他全然沒有犯意。”
林與聞确實沒想好怎麼處理這事,說這章修真是從犯,确實有點嚴重,但是說他什麼錯都沒有,林與聞也實在不能确定。
“無論如何,他這心思太陰暗,其實不合适做官。”林與聞噘着嘴咂摸咂摸,“做了官就是第二個沈宏博。”
“誰還沒點自己的小心思啊,”袁宇真不知道林與聞怎麼老和沈宏博過不去,他倆實際上也沒什麼深仇大恨,“隻不過鳳弘文這事真是可惜,他如果當初跟章修真說清楚就好了。”
“什麼意思?”
“也沒準章修真會答應呢,那樣不就大團圓了嗎?”
林與聞實在想象不到章修真像宛安一般與人嬌嗔的樣子,“還是算了吧,就算是斷袖也得分個上下吧。”
“你……”袁宇臉都紅了,“你還研究過啊?”
林與聞聳了下肩膀,“改天借你個話本,南齋先生寫的,可刺激了。”
袁宇鼻子都皺到眉頭了,“你做不成學問,是不是因為看的書太雜了啊?”
……
沈宏博坐在包間裡,優雅地磕着瓜子,“林大人每天過得就是這樣的生活啊,那些俸祿可夠你消遣?”
“不夠,那這頓你請吧。”
“好了好了,我不說你了還不行,”沈宏博用肩膀蹭蹭林與聞的手臂,“我之前看你看戲的時候,每次叫好的時候都不一樣,有講究嗎?”
“你家不是很有錢嗎,你沒怎麼看過戲嗎?”
“你讀書的時候家裡讓你看戲啊?”
林與聞點點頭,他跟沈宏博考中的時候都很年輕,算在青年才俊的行列裡,所以境遇應該也差不多,除了悶頭讀書家裡根本不給什麼消遣。
“我本來也不會叫好,後來看得次數多了也就會了。”
“燕歸紅教你的?”
“……”
“好好,不說了,再說我自己抽自己行吧?”
“往嘴上抽。”
“好好。”
林與聞笑眯眯地給沈宏博傳授,“确實算是他教的,但我自己也摸出點門道……”
他們講了一陣,就有小紅娘端着棋盤走出來了。
“這個長得真不錯,這是燕歸紅嗎?”沈宏博抻着脖子看,他是純粹外行,覺得這些戲子一扮上就全都長一個樣了。
林與聞默默翻了個白眼,“燕歸紅今天唱莺莺,他跟我說的。”
“可是這個戲的戲眼不該是紅娘嗎?”
“說的是啊……”林與聞看着戲台上紅娘俏皮地與張生鬥嘴,突然明白過來這紅娘怎的看着那麼熟悉,“這是宛安。”
“什麼宛安早安的?”
“鳳弘文的姘頭。”
“哦!”沈宏博早有耳聞,畢竟外面這事都傳成佳話了,小戲子讓大詩人魂牽夢繞,最後連命都喪了,“确實有兩下啊。”
林與聞也點頭,“能讓燕歸紅甘當綠葉,當然有點本事。”
“你之前不是說他鬧死鬧活的,現在看起來挺有精神的,”沈宏博的嘴角都被小紅娘給逗彎了,“你看轉棋盤那兩下——好!”
林與聞看沈宏博那個沒出息的樣子,覺得他家沒讓他看過戲真是對了,不然遲早是個纨绔。
他看着燕歸紅拂着袖子站在一邊,心裡想燕歸紅有氣度是有氣度,但是也不至于會這麼全然大方,他往台下掃了一眼,果不其然,看到了鳳夫人和她那一幫小妾。
就剛才轉棋盤那幾下,鳳夫人就砸了不少金銀首飾到台上去,比她偷鳳弘文戒指那動作不知道要豪放多少。
也是,把錢花在死人身上,不如花在活人身上。這鳳夫人真是要讓鳳弘文死得有價值,怕是那個所謂佳話也是她讓人傳出來的吧。
怎麼,這捧戲子難道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商機嗎?
“我,我想打賞怎麼弄,”沈宏博把自己帶的金鎖從脖子上摘下來,“扔過去會不會砸到紅娘啊?”
大商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