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與聞昨天就已經打定主意不把這個算命先生的事情告訴給陳嵩他們了,他決定以身犯險。
沒錯,以身犯險。
膽小如他,能做這麼冒險的決定屬實不易,但是确實像陳嵩說的,他不可能因為沒有證據就真的放過這個趙先生,而且他隐隐約約覺得這個趙先生會突然加快殺人的頻率,定是有什麼緣由。
這個時候,陳嵩已經帶着快班的人出門去了,林與聞特意交代他們去城隍廟那處盯着,盡管他知道趙先生今日不會再去。
“大人,您這是幹什麼去?”程悅迎面走過來。
林與聞咽下口水,他可不太會跟女人說謊,尤其程悅這種敏感的人,“我約了袁宇,去吃刀削面。”
“您還沒吃膩?”
“啊?”
“一般您喜歡吃什麼,就會連着幾天一直吃,吃到傷了為止,”程悅看着林與聞,“這刀削面這麼好吃嗎?”
“嗯……”林與聞心想你也太心細了,這種事情都記得清楚,“确實。”
程悅點點頭,“改天我也叫湘雯一起去嘗嘗。”
“程姑娘,你不擔心那個案子嗎,”林與聞看程悅轉向縣衙的驗屍房,伸手攔住她,“我們還沒把兇手抓回來呢。”
程悅對林與聞一笑,“大人心裡有這個事就好了。”
“嗯?”林與聞沒有懂程悅的意思。
“隻要這案子能擱在大人心上,我相信大人遲早有一天能把兇手捉拿歸案的。”
“……”
程悅看林與聞沉默的樣子,低了下頭,“這案子從五年前我就一直視它為此生最重要的目标了,但是支撐我走到現在的不止是這案子。”
“我雖然與曹明有情,但那隻是我人生的一部分而已,”程悅的眼神堅定,就像她的心性一般。
“本官明白了。”
程悅對林與聞點了下頭作禮,準備走開的時候又突然補了一句,“大人,其實我也不是不急,”
林與聞愣了一下。
“我隻是相信你而已。”
……
林與聞站在郊縣的一處院落,左右看了看,這算命的一般不都很有錢,就算不住高門大院,也不至于住得這麼簡陋吧。
“你來了?”
跛腳的趙先生驚喜地看着林與聞,“我本來以為你會被那些衙役吓到,不會赴約了呢。”
“事關前程,我不能不來啊。”
林與聞很快進入角色,跟着趙先生進了他的院子。
裡面比外面還要破,林與聞都找不到一個坐下來的地方,隻好站着看趙先生忙前忙後。
他打量起這個小院,兩間房,一間應該是趙先生住的,另一間……
林與聞看這間房裡供着一個金像,這個金像也看不出來是哪位神仙,但看來眉目間有些兇相,該不會這趙先生把全部家當都奉獻給這個不知名的神仙了吧。
這很有可能,畢竟這神仙的供台上擺着在這個季節可不好尋得的東鮮花水果,甚至香爐裡飄出來的熏香味道都極為清雅,絕非俗物。
這個趙先生看來是十分崇信這位神仙了。
“公子,來這邊坐。”
趙先生一隻腳跛着,但是身手卻很靈活,很快就把院中的石桌清理幹淨,倒上了茶,甚至還端了兩塊點心。
林與聞貪吃,但是也惜命,可不敢在這種時候随便吃這人給的東西。
但樣子還是要裝下,他端起茶杯,“先生一會就在這裡做法事嗎?”
“是。”趙先生看向那供着神像的小屋,“就在玄清大帝的面前。”
“玄清大帝?”林與聞對道教不太了解,但是感覺三十六天帝裡好像沒這麼一位吧。
趙先生點頭,眼裡飄着那種崇敬的眼神,“就是他傳我神法,讓我走上了現在的道路。”
林與聞心想你跛着腳,這條路看來也不太好走,但他嘴裡說,“都說知天命的人容易天殘地缺,先生也是這般吧?”
“啊,”趙先生的眼睛一下灰暗下來,“我的腿,是被觀裡的道士打斷的。”
“啊?”
“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玄清大帝說過我不必在乎身體殘缺,隻需注重現世的修行就好。”
這玄清大帝聽着一點不像供在桌子上的泥偶,怎麼像個活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