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就這……”林與聞一屁股倒在地上。
黑子連忙蹲下來扶他,“大人,這離縣衙還一段呢,他們人太多了,我打不過。”
“你剛才不還讓我自己跑,挺英雄的嗎?”林與聞支着兩隻腿,氣喘籲籲地問黑子。
黑子尴尬,“總之我們不能就這樣坐在這。”
打手們看他倆内讧似的,咧開嘴笑了,“一直看你就不順眼,沒想到終于讓我找到機會弄你了。”
林與聞翻着白眼想了想,“啊,你就是那個嫌我隻有臭錢的那個,餘晨的小跟班。”
“呵。”小跟班從懷裡掏出把匕首,“别裝有錢人了,我們老大早查出來了,江都根本沒有你這麼一個小張公子。”
“那怎麼樣,就因為被騙了一下就到要動刀子的地步了嗎?”
“其實老大确實是隻要我們教訓你一下,”小跟班活動了下腦袋,“但我不打算放過你。”
“我得讓你知道敢騙我們的代價。”
林與聞點頭,“雖然我确實不是什麼有錢人,”他把手遞給黑子,借着黑子的力氣站起來,“但是這世界上有比錢更好用的東西呢。”
“什麼意思……”小跟班問出口就知道林與聞說的是什麼意思了。
拿着長棍的快班衙役們一邊活動着筋骨,一邊朝打手們走過來,“不長眼的東西們,江都的縣令大人也是你們敢動的?”
林與聞撥了撥自己因為跑出一身汗而濕了的額發,“不是一直說本官太過仁慈老是圈着你們嗎?”
“這次不圈着你們了,”林與聞瞪向那幾個打手,
“給我打。”
一時哀嚎遍地。
陳嵩從後面走出來,把黑子往旁邊一扯,擋在他和林與聞中間,又掐胳膊,又捏肩膀,“大人您可沒事吧?”
“沒事,”林與聞噘着大嘴,“虧了我在這附近安排了人,也算救了我自己了。”
陳嵩松口氣,又問黑子,“你又是怎麼回事,我不是讓劉大鵬給你們找點正經活計嗎?”
黑子低着頭不說話。
林與聞擡手,拇指抹過黑子臉上的刺青,“他有這個上哪找活去,這樣,給他個面具,”他想了想,“跟在本官身邊吧,月例按快班衙役的一半給。”
黑子眼睛亮起來。
“就算是報答你今天的救命之恩了。”林與聞笑了下,又陰着臉轉回來看陳嵩,“果然餘晨今早試探我就是因為發現我的身份是僞裝的了,你立刻帶人去封礦,礦上的所有人都得給我帶回來一個也不能讓他們跑了。”
陳嵩嚴肅道,“交給我。”
林與聞推了一把黑子,“傻站着幹什麼啊,跟陳捕頭辦差去。”
黑子不解,“您不是要我保護您嗎?”
“天,我要是一個晚上被人襲擊兩次,我這點也太背了吧。”
但是黑子還是猶豫,他之前是賊,看到陳嵩他們就腿軟,現在要一起辦差,實在有點轉換不過來。
林與聞看出他這一層,走到陳嵩跟前,低聲在陳嵩耳邊說了兩句,陳嵩點了下頭,喝了一聲黑子,“你隻是給大人打雜的,别真以為自己能進公門,跟我們平起平坐了。”
“好!”黑子立刻就适應了。
林與聞看他一身是勁地跟在陳嵩後面,實在不解,這樣就行了?
他真該研究研究,怎麼這世上就有人不喜歡被别人平等對待,而是喜歡受人支使呢。
他晃晃悠悠走到縣衙門口,面攤老闆剛挂好燈,站在闆凳上朝林與聞笑,“大人,今天這麼晚啊。”
不知道是不是馬上就要把餘晨捉拿歸案了,他心裡有種特别舒暢的感覺,往常隻吃一碗素面的他,要了兩碗。
……
“大人!”黑子跑了過來,“大人出事了!”
林與聞原本吃完了面,又要了兩個小菜,悠哉遊哉地等着陳嵩他們回來,但聽到這話立刻往黑子身後看了看,“你怎麼自己回來了,他們呢?”
“出事了。”
“陳嵩他們出事了!”林與聞一猛子從凳子上站起來。
“不是,不是,是那個餘晨,那個小舅子。”
這大喘氣,“他能出什麼事,早上還在礦上呢,就算要跑也跑不了太遠吧!”
“他死了。”
林與聞愣住,有點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事情。
“而且死相很慘,還有個女人,也死了,但是死相沒他那麼慘,”黑子沒讀過書,他之前甚至也沒說過這麼多話,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和林與聞表達,“陳捕頭讓我先回來。”
“屍體呢?”
“陳捕頭說他們會把屍體也帶回來的。”
林與聞坐下來,他總算知道他一直感受到的那種不對勁是什麼了,他招手讓黑子坐下,“這一晚上你累了吧,店家,再來一碗素面。”
黑子看着林與聞,他其實已經很久沒有像這樣好好坐下來吃一頓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