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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與聞看到南齋先生的門前站着一個少女,整個人蹭一下就從馬車上沖出來,“姑娘!”
“你是來尋南齋先生的?”林與聞湊到這姑娘邊上問。
朱司卿這邊扶着袁宇的手慢悠悠地走下馬車,“這林大人一直就這樣?”
“是,”袁宇對朱司卿答,“所以到現在也不能成家。”
朱司卿抿着嘴笑,“越是這樣越有趣不是嗎?”
袁宇不悅地看了一眼她,他很不喜歡有人用這樣的态度對林與聞。
“你是什麼人,”少女抱緊了自己的書稿,她看來很警絕,“你怎麼知道這裡住的是南齋先生?”
“那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少女眼睛微微眯起,像是認定林與聞不是什麼好人,“我不想回答你的問題,我要回去了。”
“诶诶,”林與聞伸手去攔她,“我是江都縣令林與聞,南齋先生死了你知道嗎?”
“他死了?”
少女露出驚訝的表情,“可是……”她眉間皺成了川字,“這可怎麼辦是好。”
“你抱的是什麼?”朱司卿走到少女跟前,用手輕點少女手上的書稿,她沒等少女回答,“鈴铛記,七十八回,你怎麼有的?”
少女不願理林與聞,但卻對這個濃妝豔抹的大姐姐很有興趣,“因為,這是我寫的。”
林與聞雖然覺得寫書的南齋先生另有其人,但他可想不到這小姑娘就是南齋先生本尊,“那是你寫的?”
“怎麼,”少女仰着下巴,頗有點傲氣在,“大人是覺得我這樣的女子寫不出來嗎?”
“倒不是說你寫不出來,隻是……”林與聞想到書裡那些香豔橋段,又再看看少女一眨一眨的天真眼神,覺得有些對不上号。
朱司卿倒很感興趣,她走到少女面前,“那思卿卿也是你寫的?”
“是,”少女灑脫承認,“卿卿與我心,獨獨比春寒。”
朱司卿的嘴唇發顫,“你這樣大的年紀,怎麼可能懂一個喪夫女子的心境。”
“我不懂喪夫的心境,可我知道做女子的心境,我更知道孤獨的心境。”
“先生。”朱司卿不自禁,“你就是南齋先生,”她興奮地看向林與聞,“她就是與我通信的南齋先生,這和她在信裡寫得一模一樣。”
少女也像突然明白,“你是宜山姑娘?”
“你面前站的是宜山縣主,”袁宇以防情況失控,先把縣主的名号報出來,省得小姑娘禮數不周再惹了縣主不高興,“你看來是個讀書人,基本的禮儀要懂得。”
“讀書人?”小姑娘還沒聽别人這麼稱過自己,眨眨眼,有些開心,但更多是先收斂自己的情緒,非常正式地朝縣主行了一禮,“民女柳之涵,參見縣主,林大人,”她用好奇的眼神看袁宇,袁宇對她點頭,“袁季卿,揚州衛千戶。”
“袁将軍。”
朱司卿攙着她的手,扶她起來,“先生,我們裡面說。”
朱司卿面上笑得溫溫柔柔,下腳就一踹,把鄧原康的家門踢了開,“來。”
柳之涵低着頭,她這個距離剛好可以聞到朱司卿身上的香味,她以前隻在書裡讀到過這樣張揚的大美人,這是頭一回在現實中見到。
朱司卿來這裡就跟到自己家一樣,一擺手就坐在正堂的主位上,之前跟在馬車後面的下人小厮瞬時各司其職,煮茶的煮茶,端點心的端點心。
“既然與我通信的是你,為什麼你不自己來見我?”
柳之涵垂眼,“因為沒有人相信那話本是我寫的。”
“啊……”林與聞對自己之前的想法感到尴尬。
柳之涵連忙擺手,“大人我不是怪你。”有縣主把她奉到主位,她沒有一開始那麼拘束了,“這個鄧原康是我兄長的朋友,他在我家做客時,發現我了寫的東西,他說他可以幫我聯系書商。”
林與聞皺眉,“可是那張書商并不知道你的存在啊。”
“嗯,鄧兄長說我是女子,是沒人有會看我的話本的,所以他提議我化名南齋先生,一切與外界的溝通都由他替我解決,我隻需交給他每次的書稿就好。”
“但是不管是讀者的信,還是稿費,”柳之涵看到坐着的三個人的神情,就知道他們一定誤會了什麼,“他都會交給我的,”她看朱司卿,“你的每一封信我都看過,我也都認真回了,但後來就沒再收到了。”
朱司卿心想自己和鄧原康暧昧之後他大概就不會再把信交給柳之涵了,“他每次給你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