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覺就像——”
“狩獵。”黑子站在旁邊突然接上陳嵩的話。
他看林與聞和陳嵩都轉頭看自己,立刻低下頭,“大人我隻是,”
“說下去。”
“我以前在劉大鵬那裡,有人專門騙女人錢,就是這樣說的。”
林與聞覺得自己真應該讓黑子多說說話,不然他老這樣磕磕絆絆的,“你慢慢說。”
“他們,對外有别的身份,”黑子得到林與聞鼓勵,深吸一口氣,仰起頭,背書一樣,“世家子弟,或是行商巨富那種,他們用這樣的身份欺騙那些女人,然後再說什麼急用錢周轉之類,女人們就會傾家蕩産為他們花錢。”
他說完這些長呼了一口氣,還閉上眼緩了緩神。
林與聞看陳嵩,“劉大鵬還幹過什麼缺德事情?”
“嗯,”陳嵩很是慚愧,“大人,他現在應該不幹這些了。”
林與聞身體向後仰,倒在椅子上,看着滿桌子的信,心想确實是狩獵,這是鄧原康對這些女子的一場巨大狩獵。
女子重情,就連縣主那種已經算自持冷靜的人也照樣被騙了三年,更何況這些信裡更多的是那些無知少女。
“大人,如果兇手真是這些女子中的一個,我們還要查嗎?”
林與聞一臉不可思議地看陳嵩,“你這是個公門中人該說的話嗎?”
陳嵩自己也覺得這話荒唐,抿了好幾下嘴唇,不知道怎麼表達,“大人,怕是因為夜深了,我這心腸就軟了。”
“……”這是什麼奇怪的聯系。
“程姑娘就是這麼說的,”陳嵩在那找補,“她說一入夜,人就自然會胡思亂想起來,我有時候就會想到師父,師母他們。”
“本官看你确實是在胡思亂想,”林與聞難得露出這樣嚴厲的表情,“你師父是你師父,你是你,你不要混亂這其中的界限。”
“我知道大人,就是案子辦多了,”陳嵩臉皺起來,“大人難道你都不會想這些嗎?”
“本官不會在這個時候想這些。”
“嗯?”
“本官在這種時候,隻想找到兇手而已,”林與聞認真看着陳嵩,“而怎樣處理兇手,讓他承擔多大的罪責,那都是之後的事情。”
黑子靜靜地聽着林與聞說話,心裡生出敬意。
“我們不能因為死者罪大惡極就不去探求這個真相了,這樣的話,大部分的案子我們都不用再查了。”
陳嵩張了張嘴,“大人,您說的對,是我狹隘了。”
“本官也覺得我說的很對,”林與聞感歎了下,“我得把這話記下來,回頭送給柳之涵那個小姑娘,看看她能不能化到她的話本裡。”
“……”陳嵩無語,“您這樣做有什麼用?”
“呵,這你就不懂了吧,到時候聖上看到這話,心裡肯定一動,我再告訴他這話其實是我說的,那到時候,”林與聞閉着眼都陶醉起來。
程姑娘說得果然沒錯,陳嵩在心裡想,這到了晚上,人們果然容易胡思亂想。
“欸?”林與聞突然從自我陶醉中清醒過來,“我有辦法了!”
“什麼辦法啊大人?”
“就是這樣!”林與聞起身,“我現在就去給柳之涵寫信!”
陳嵩也站起來,“那我們是不是不用看這些勞什子了?”
“你給我坐下,繼續給我把落款都抄下來,”林與聞沖他呲牙,“要不是趙典史被叫去知府衙門,你以為我願意看你那筆臭字啊,接着抄,今天不抄完你不許離開衙門。”
陳嵩努着嘴,坐下來,問一邊黑子,“他說的辦法究竟是破這案子的辦法,還是把他那話寫到人家話本裡的辦法啊?”
“您都不知道,我怎麼可能知道。”
“也對。”陳嵩點點頭。
……
六月二十一這日,宴客樓裡特别熱鬧。
宜山縣主為了慶祝南齋先生的鈴铛記第八十七回問世,包了宴客樓一整天,請了三個戲班子輪流登台專門唱南齋先生的戲本子,所有人都可以免費來看,酒水也全是贈送,就講究一個排面。
一時間宜山縣主與南齋先生相交這樁逸聞以各種形式、各種版本傳遍了各個角落,連京城裡都有人讨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