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實也不确定,我當時睡着了,隻感覺門口有窸窸窣窣的聲音,”陳嵩在燈下回憶着,“但這個季節蛇蟲鼠蟻許多,也保不準是我聽錯。”
“又或者可能真的是鄧原康的冤魂回來,您說,他本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變成鬼魂以後是不是也會不分青紅皂白地亂□□啊。”
林與聞成心吓他,“也不一定是鄧原康,你這當捕頭的,手底下不知道多少亡魂呢——”
“大人,有人。”黑子從床腳下另一邊發出聲音——他也睡在地上,一時間陳嵩和林與聞都安靜下來。
這間宅子不大,隻有二進門,林與聞為了僞裝外面并沒有安排人看守,所以要真是有人溜進來他們就隻能靠黑子的功夫了。
林與聞從床上坐起來,呼吸都很小心,他拍拍陳嵩的肩膀,陳嵩回頭看他,林與聞隻動嘴,“不要妄動。”
陳嵩點頭,他知道林與聞這是放長線釣大魚呢。
“人好像走了大人。”黑子握了下拳頭。
林與聞松了口氣,小聲問,“徹底走了嗎?”
黑子閉上眼,他的耳朵動了動,等了一會才回答,“徹底走了。”
林與聞立刻伸出腳踹陳嵩,“快,去看看外面!”
陳嵩也不惱,爬起來貓着腰往門口走了幾步,他向前撲了一下,把門打開,趴在地上向四處看了一下,确認沒人之後才站起來,他回頭,“大人,确實走了。”
“你看看周圍呢,”林與聞從床上探出身子,“有沒有什麼線索?”
“有,還真有。”陳嵩從地上拿起一封信,這信原本是用石頭壓着的,他合上門,打開信封交給林與聞,“這哪家小姐能有這麼好本事能夜探這府邸?”
“可能是雇的殺手。”
林與聞看黑子,眨了兩下眼,竟有點後怕。
他展開信,這個字倒不錯,蠅頭小楷,上面的消息也是林與聞樂見的。
是約南齋先生私會的。
陳嵩看林與聞嘴邊的笑容就知道這事一定是十拿九穩,“大人,信上都說了什麼?”
“說上次約會她因為家中有事沒有赴約,這次一定會去。”
“上次?”
林與聞挑眉,“這人一定覺得上次殺錯了人,所以南齋先生才會出新的一回話本,跟咱們所料不差。”
“這得多大恩怨,殺錯一人之後還要執着再把南齋先生殺一次,”陳嵩直搖頭,接過林與聞遞過來的信,“他這上面還都是誇南齋先生的話呢,而且這怎麼都看不懂,這是誇人的話吧?”
林與聞點頭,“說得文绉绉了些,看來對方應該讀過不少書,我看甚至比柳之涵讀的還多呢,這就不應該當讀者,自己當作者才是。”
“我這些日子因這事走訪過不少那些寫話本的,一個個都窮呵呵的,而且腦子裡不知道都在想什麼,總是自言自語的。”
陳嵩想到這就皺鼻子,“還好大人您考上了,不然您要是也走上這條路,還不知道寫出什麼駭人東西。”
林與聞拿腳尖捅咕他,“本官平常是不是太嬌縱你,你還敢編排起本官來了。”
陳嵩被他弄得渾身癢癢,嬉皮笑臉道,“大人,那我們就到這信裡說的地方等那個人嗎?”
“嗯,這地方咱們以前去過吧?”
“嗯,這個亭子就在東郊那片山上,”陳嵩仰着頭想了想,“山上好安排人,隻是到時候應當讓誰假扮南齋先生呢?”
林與聞想了想,“他既然送來這封信,就應該知道本來的鄧原康不是真正的南齋先生,但他又提上次……”
“這個兇手應該自己也不知道這其中曲折,完全是賭一把的心态,想必是剛殺過人,卻發現殺錯,心中起急了。”
“但看他行文,不似個沖動易怒之人,包括他之前的行動應當也經過精心計劃,所以若是與他見面,他一定會先行試探之後再動手,所以誰來假扮南齋先生這事很重要。”
黑子看林與聞拇指和食指撚在一起,知道林與聞在思考,就靜靜地等着。
“大人,您絕對不可以自己上。”陳嵩先警告,“您要是再以身犯險,袁千戶絕對不會放過我的。”
林與聞“嘁”了一聲,“本官自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