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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個月黑風高夜。
林與聞真覺得這老天都在助自己,但是他還沒有戲瘾大到要真的扮一次鬼,他隻是從驗屍房的後門摸進去,就坐在放高誠屍體的石桌後面。
袁宇本想陪他一起,但隻是聽林與聞說了句驗屍時候常會有屍體突然動彈的情況,他就已經渾身寫滿了拒絕。
“都這樣了,你又何必非常逞強呢?”林與聞看他十分可笑。
“别不識好歹!”袁宇氣得五官亂飛,“要不是想多陪你查幾個案子,我才不天天往你這陰森地方跑呢。”
“不是,軍營和我這縣衙到底哪個陰森,哪個死得人多啊!”
袁宇才不跟他鬥嘴皮子,甩了甩手就離開了。
為了不讓高氏兄弟發現自己,林與聞趁着陳嵩給他們送飯的時候才爬進去。
他以為自己很熟悉這地方的地形,但是矮着身子走了一會好像也沒摸到石桌,這屋裡就高山、高石被綁着的那處放了盞燈,林與聞摸着黑擡起手終于碰到了個硬物,他剛放下心,突然一個棍子似的東西猛擊了一下他的天靈蓋……
不該跟袁宇嘴欠的。
林與聞滿腦子裡就這個想法。
“什麼聲音?”高石和高山的腳被繩索綁在石桌對面的柱子上,他們兩個的活動範圍有限,再加上倆人喊了一下午的冤也累了,都癱坐在地上。
高石看高山,“爹的屍體是不是動了?”
“你别吓唬人!”高山瞪一眼高石,“我可沒力氣跟你再弄這些裝神弄鬼的事情。”
高石癟了下嘴,“你這人怎麼這樣記仇?”
“你假扮我娘親的鬼魂,我還不能記仇了?”
“我那是!”高石發現自己确實沒理,歎口氣,“我以為你這麼笃定爹把遺産留給你,是因為娘親給你留下什麼把柄呢,自然想毀掉。”
高山沒好氣地看他,“你腦袋裡能不能裝點有用的東西啊。”
“你管我做什麼,既然沒有你就直說,我們分家,我少分些都沒關系的。”
“不行,不能分家。”
高石直翻白眼,“還是娘親說的要咱們家妻離子散,你就當完成她遺願不行啊?”
“遺願是這麼完成的嗎!”高山使勁推了下高石,“你怎麼一點不盼這個家好啊!”
“最不盼這個家好難道不是你嗎,你怎麼敢殺爹的!”
“胡說什麼啊!”高山伸着腿給了他哥一腳。
高石努努嘴,“昨晚那個林縣令不就是這個意思,他等你自己招供呢。”
“那既然你也覺得我是兇手,你幹嘛早上不直接跟族老說清楚,把我交出去,你也少挨這些打。”
“咱們家自己的事情和他們有什麼關系,而且不管我怎麼說,他們都是要把咱們兩個打成弑父的兇手,”高石冷笑了一下,“就怕别人看不出來他們想吃絕戶呢。”
“還好妹妹來得及時。”
“可不是,”高石歎氣,“咱們兩個綁起來都比不上玉溪一個人的魄力,你說那是多好的一門姻緣,她說不要就不要了。”
“是啊,要不是玉溪勸我忍着,我真是打算要把老頭殺了的。”他擡起眼惡狠狠地看了眼高誠屍體,“但玉溪說,我要是把老頭殺了,咱們三兄妹一個都落不得好,娘親在地下會更難過的。”
高石恍然大悟,“所以,就算娘親死了,你也要天天跟着老頭後面學做生意,”他皺着臉想了想,“但這又是為了什麼啊?”
“我跟你說,你可别往外漏。”
兩兄弟很有默契地往中間湊了湊,“妹妹用了個外人的名義在外面開了個錢莊,她一直在把咱們錢莊的生意慢慢轉移到那邊,等老頭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就會他一無所有了。”
“天!”高石張大了嘴。
“隻有這樣才真正能報複那老頭,殺了他算什麼,要讓他知道自己一輩子的經營都毀了才重要!”
高石點頭,“還得是妹妹……”
“你這樣相信我沒有殺他了吧。”
“那你那天為什麼要去找娘親遺物?”
“哎,說來慚愧,爹那天說要把家産交給我的時候,我真的動搖了下,”高山吸了口氣,“所以我才翻箱倒櫃把娘親當年的遺囑找出來,戴在胸前,讓我自己更堅定。”
這回換高石内疚了,“我從來都沒想過這些,我還不如你呢。”
“我也有錯,你明明什麼都不知道我還對你生氣,”高山拍拍兄長的肩膀,“隻是我和妹妹做了那麼多就為了這個家不散掉,你卻那麼随意就說要分家……”
“什麼都别說了。”
“哥……”
林與聞抱着胸,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他可不想大晚上看兩個中年男人抱在一起痛哭,他把高誠的手放回原位,撅着屁股準備離開。
“什麼人!”高山大喊一聲,他趕緊抓緊高石的袖子,“哥,真有聲音。”
高石一點也不害怕了,擋在他弟弟前面,“爹,是你嗎,爹,你自己做了那麼多缺德事,不知道哪個殺你啊,你看清我們倆,别找我們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