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别這麼看我嘛,收人錢财替人消災,三百六十行都是這樣的規矩。”
還好吳優沒請王晨來做訟師,不然林與聞可能還真沒這麼容易給他定下罪。
“本官真不知道你們這些訟師是好是壞了。”
“大人,我們的好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要有我們這樣的訟師存在。”
林與聞此時也認真了,靜靜地聽他說。
“正如大人不愛用刑一樣,有罪的人一定會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的,隻不過代價有大有小而已,”王晨露出笑容,“在我這花的代價大,在牢裡花的代價就會小一些。”
“……”
林與聞忍不住扶額,他怎麼能真的以為能從這唯利是圖的大訟師嘴裡得到什麼大道理呢。
“啊對了,”林與聞對王晨招了下手,“本官有事要請你幫忙,你在這裡等一下。”
王晨點點頭,看着林與聞小跑出去,心想這麼大個縣衙,怎麼一個下人都沒有。
林與聞去了驗屍房,秦氏的屍體已經被張家領走了,程悅坐在旁邊的桌子上正在整理文書,趙菡萏趴在另一張桌子上看李小姐畫像。
“畫好了嗎?”林與聞探着頭問。
李小姐擡眼,“着什麼急啊,”她輕輕一吹紙張,“你過來看看。”
林與聞湊過去,看到紙上有一個女子,包着頭巾,手裡端着一盆鮮花,面帶笑容。
“這是秦氏?”
“不像嗎?”李小姐仔細看着畫像,“我覺得秦氏就應該是這樣的女人。”
“她都過得這麼苦了,還能笑出來嗎?”
“女人天生就有忍痛的能力,”程悅走過來,“如果不是這樣能在困境中微笑,怕是這天下的男人都要被我們殺光了。”、
林與聞背後一涼,小心翼翼地看李小姐,“我是不是又問了多餘的話?”
“沒錯。”李小姐把畫遞給林與聞,“把這畫交給秦氏的家人吧,我覺得她也希望自己在他們記憶裡也是這樣笑着的樣子。”
“好。”
林與聞把畫仔細收好,“我去交給那個訟師。”
“訟師?”李小姐張着嘴想了想,“我知道,就是那個跟你一樣一堆歪理的那個人,我爹被他煩得夠嗆,叫王晨對吧?”
“……”林與聞怎麼聽這話怎麼别扭,但是他沒跟李小姐辯解,不然又要被說一堆歪理了,“對,就是他。”
林與聞又走回招待王晨那間偏廳,“這幅畫。”
王晨展開畫,“這是什麼人?”
“……”林與聞一愣,突然明白過來李小姐畫這幅畫的深意,這案子查了這麼久,除了作為仵作的程悅,其他人根本沒有認真看過死者的長相。
連他都是,他認真觀察了張慶功,認真調查了吳優,把這兩人的相貌牢記于心,甚至晚上做夢的時候都在琢磨他們之間的關系,卻根本沒有想過好好地去了解一下死者。
他的出發點明明是為了死者找尋真兇的。
林與聞心裡一陣感歎,對王晨說,“這就是秦氏。”
“她竟然是這樣的女子啊,”王晨仔細看了眼畫像,“她這一生不可謂不艱苦,真能笑出來嗎?”
“女人天生就是有忍受痛苦的能力的。”
王晨愣了愣,實在沒想到林與聞會說這樣的話,他想了想,“大人說得有道理,都說女人生子就是從鬼門關過一遭,她們定然是要很堅強的。”
林與聞聳了下肩膀,他不确定程悅說的是不是這個意思,但對于他們這些男人,能想到的女人的痛苦也就是生子了。
“好,大人,我會把這幅畫交給張家人的,”王晨把畫重又卷好,“可有什麼錦盒幫我裝一下?”
“啊,你等一等。”林與聞說罷又要去自己的房間找,走出去又想到最近黑子把他的房間裡的物件都收拾了一遍,隻好仰着頭喊了一聲,“黑子!”
王晨就眼睜睜房梁上飛下個黑影,“大人。”
“你幫我找個盒子去,這麼大的。”
“是。”
黑影又消失了。
王晨再不敢小看林與聞,“大人,剛才那是?”
“我的一個小厮,剛才在上面補覺來着,我就沒麻煩他。”
“在房梁上補覺?”
王晨暗暗吸了口氣,這林大人果然是有點實力啊,不隻是背靠着袁家和首輔,自己也是很有手段嘛。
“大人,聽說您就要去京城了?”
“诶呀,你也聽說了?”林與聞一提到這個事嘴就合不攏,“就是給大理寺幫幫忙。”
“誰不知道這大理寺主事的那位少卿是袁家二爺啊,您此去一定前途無量的。到時候在下要是有了要到京城上告的官司,還得請您一個人情呢。”
“好說好說。”
林與聞說完這話,突然想到,自己真的要離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