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要到太後那告他,為什麼不去,還不是說明這事情是你編的!”林與聞拍桌子,很氣憤的樣子。
“那是因為我們都是太監,我們不能互相告狀,但是他這事不一樣,他偷了東西根本不是賣到宮市!”
“……”林與聞身體往後靠了下,眯着眼看李鴻。
李鴻自己也愣住了。
林與聞杵着下巴,嘴邊帶點笑,“你說你自己有脾氣,果然是這樣啊。”
“你這狗官!你,你誘供!我再跟你說一句話,我,我就是狗!”
人瘋起來真是連自己都罵,“你就是狗也是一條死狗了,昨下午我就把瓶兒放了。”
“你放她回去了,”李鴻終于怕了,“你就留我在這?”
林與聞嗯了一聲,“沒錯,隻留了你在這,一整晚呢,你猜現在司禮監在想什麼?”
見李鴻不說話了,林與聞就更興奮了,“我不知道司禮監到底能惡毒到什麼程度,但是我聽旁邊這位說,”他指了指梁千戶,“即使是看管嚴格的诏獄,也有的是人‘畏、罪、自、殺’呢。”
李鴻一口氣都洩下去了。
“也就是說,你不僅會死,還會被作為在大内殺人的兇手而死,”林與聞抿抿嘴唇,“你可能在内書房沒讀過書,但是隻是拔一根帝陵的草都要作為大逆論處,你這情節,怎麼也要夷三族了吧,”
“……他老子的。”
“這倒好,也不用玉公公幫你照顧家人了,”林與聞拿起梨湯,慢悠悠地喝了起來,“你也知道,我一個外地官員,為了就是能在陛下面前長點臉,能找到真兇固然不錯,但要是有人肯自己認罪我也是照單全收的。”
“你都做到少監了,應該也清楚内府那些人的手段,他們應當會把證據都給本官準備好對吧?”
李鴻咽下口水,也不嚣張了,舔着嘴唇看林與聞,“我,我就是看他把東西交到了司禮監少監葉喜那。”
“葉喜?”
“嗯,他是掌印的新寵,和玉公公很不對付。”
“怎麼個不對付?”
“都他老子的是司禮監少監,還能怎麼不對付,就為了争掌印那個位置呗。”
這人。
林與聞忽略掉李鴻的髒話,“你們就是按着玉公公和那個葉喜分成兩派嗎?”
“沒錯,”李鴻心想自己最後反正脫不開個死字,索性都說開了,“這個葉喜是掌印太監的大侄,都二十了才進宮,擺明了是要繼承這個位置的。”
“這位置就這麼好?”
“可不,這葉喜老婆孩子都有了,來一刀也不耽誤事情,”李鴻哼一聲,“哪像我們這些苦出身,來去空空,什麼也落不下。”
“玉公公好不容易給我們宮市這麼一條活路,這葉喜就天天作妖,非要自立門戶,自己也弄個宮市出來。”
“一開始根本沒人搭理他,他提高了好幾倍的價這才有人往他那送東西。”
“尤慶就是這麼跟的葉喜?”
“當然不是,”李鴻歎口氣,“他要是真的跟了葉喜,我也就直接給他告到太後那去了,他就是圖那點錢,真以為玉公公什麼都不知道呢,人家隻是懶得管他而已。”
林與聞想了想,“本官明白了。”
李鴻看他,“你又明白什麼了?”
“這個葉喜開的宮市在哪?”
“逢初二和十六,開在石頭胡同那,跟宮市打對台。”
“正好,今天就是初二,我去看一看。”
林與聞擡屁股就走,梁千戶攔住他,“是要我們跟着你去抓人嗎?”
“啊……”林與聞打量着這四個高大的錦衣衛,嘶了口氣,很嫌棄似的,“隻靠四位肯定是不夠的。”
梁千戶不滿,“隻是抓個太監,你還想要多少人?”
“林與聞笑嘻嘻的,“我打算去找禁軍。”
“什麼!?”
林與聞胸有成竹的,“梁千戶放心,這事我搞得定的,規矩我熟。”
你熟什麼熟!
梁千戶皺着臉看林與聞,不過是個外地縣令,怎麼敢使喚禁軍,他真以為皇上把這事放在心上了嗎?
“黑子,跟我走,”林與聞可起勁了,搖頭晃腦的,“我們進宮。”
梁千戶無可奈何地跟着林與聞,“我跟你一起。”
“不用,梁千戶,真的——”林與聞話都沒說完,就被梁千戶一巴掌摁住肩膀,“我說我跟你一起去。”
林與聞動也不敢動了,“也行啦。”
“你們都走了我怎麼辦!?”李鴻驚恐地看着林與聞。
林與聞斜了斜嘴角,“你幫玉公公立了大功,他是會護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