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時候常被父親體罰,他無處發洩,就這樣勒死村裡的狸子,”尹玲子趴在地上,“長大了之後,他就……”
“勒人了?”
“是。”
“可是本官看到的是你在勒人啊?”
尹玲子愣了下,看向自己的手,對着林與聞搖頭,“不是的大人,我沒有。”
林與聞手指摩挲,“你的意思是,是尹成東逼迫你做那些事情的。”
“不是的大人,成東沒有錯的。”
“那都不是,到底是什麼啊?”林與聞不想被她繞暈,提高了聲音。
尹玲子眼睛突然瞪起來,手腳并用地以一種極其詭異的速度爬到林與聞跟前,抓住囚室的木杆,“是我!”她瞪大了眼看林與聞,“大人是我!都是我的錯,我什麼都認下來,成東沒有錯!”
林與聞有一瞬間真是要被她吓得站起來,但他還是抓緊了椅子的扶手穩穩地坐住了。
“你脖子上的傷是怎麼弄的?”
因為尹玲子突然地靠近林與聞才看到她脖子上的勒痕,與死者們的傷痕是一緻的。
尹玲子捂住脖子,驚恐地看着林與聞,“和成東無關,”
就算想要給自己的丈夫脫罪也不用這樣刻意吧。
林與聞見過不少這樣扭曲而長久的婚姻,他們就像是一對對生錯了年齡的母子,女人用她們天生的母性包容着男人所有的過錯,甚至把對方帶給自己的痛苦和虐待當成愛。
她們的邏輯也很奇怪,“如果他不是愛我的話,他怎麼不折磨别人呢?”
林與聞一愣,除了母性以外,這樣的女人還有一種更激烈的情感,嫉妒。
“你丈夫每次去楊柳宅都是和你一起嗎?”
尹玲子低頭,“是。”
林與聞努了努嘴,“兩個月前,你們從楊柳宅帶走了一個叫落紅的女人,可有此事?”
“有。”
林與聞發現尹玲子似乎是那種有問必答的人,分外地服從自己,“那個女人也是被你們勒死的對嗎?”
尹玲子側過頭,“是我,我勒死的。”
林與聞笑了下,“你就這麼肯定?”
“嗯,”尹玲子特别肯定,她好像從剛才就打算已經自己承擔下一切換她丈夫的自由,“都是我。”
“那也是你侵犯的她嗎?”
林與聞這麼說完,就認真觀察起尹玲子的反應了。
她的表情是迷茫的,“怎麼會呢?”
“我猜你們折磨過那些女孩之後都是由你丈夫處理後續吧,他這次沒有給足夠的錢讓那些女孩閉嘴,而是□□了她并且投屍井中。”
尹玲子還在快速眨着眼睛,無法消化林與聞提供給她的這些信息。
“你的丈夫并不像你對他一樣忠誠啊看起來。”
“不是的,”尹玲子的咽喉不斷吞咽,“是我動手的時候沒有輕重她才死的,他是這麼告訴我的。”
林與聞勾了下手指,黑子立刻遞上案卷,他從裡面找出程悅驗屍文書的抄本扔到尹玲子跟前,“你看看驗屍文書,上面寫得很清楚。”
“你的丈夫□□了她的屍體。”
尹玲子的手握緊拳,指甲沒在手心裡,“所以他騙了我。”
“沒錯。”林與聞知道破局的關鍵點就要來了,心情有些興奮,“他這樣羞辱你,你還要為他保密嗎?”
尹玲子的嘴唇發抖,她捂住臉,嗚咽不止。
林與聞進一步問,“那你知道那個柳瑩嗎,他花了很多錢要包養她。”
“包養!”
“沒錯,他完全背叛了你的感情,你不如把他當年殺害其他女子的事情都交代出來!”
尹玲子看向林與聞,她的樣貌确實有些不堪,眼睛鼻子嘴巴都小得離奇,尤其是眼睛,明明已經很小了,裡面卻有大片的眼白,“大人,落紅是我殺的。”
林與聞愣住。
“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
“大人懲罰我吧。”
“你為什麼不說實話?”林與聞牙齒打顫,他再清楚不過,這樣囫囵地認罪三司根本是不會理會的,他必須要明确的事實才可以,可是尹玲子為什麼是這個樣子,為什麼她被丈夫這樣羞辱還願意為他頂罪,為什麼她甚至主動說到懲罰,想要懲罰……
林與聞突然想到那被侍女牽着滿地爬的甯海伯,難道,就是有人喜歡被人虐待,被人羞辱,被人懲罰嗎?
那一屋子的人,還有“狗”,他們都不是用正常的邏輯可以理解的人,他們的行為往往與表象相反,他們所追求的也是這種相反。
所以,尹家這一對中主導一切的并不是在外面打理生意,照顧一切的弟弟,而是這個看來柔弱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