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是一處崖,剛好能夠看到底下的景色,看着漼寒天孤寂的背影,江錦霜心中好奇,也不自覺地順着對方遠眺的方向看去。
可這麼一看,除了遠處的一條長河之外,就什麼都沒有了。
莫非這人是在看這條河?
江錦霜又仔仔細細地看了一會兒,實在确定這是一條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河之後,終于忍不住開口問身旁的弟子:“掌門那是在看什麼?”
“這個……”弟子這才擡眼望去,也看到了那條大河,“那個方向,似乎是鏡水原。”
鏡水原,江錦霜在心裡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又問:“這個鏡水原是有什麼特别之處嗎?”
“不知。”弟子搖了搖頭。
也許是他們這邊的聲音沒收得住,漼寒天聽到對話聲轉過身來,連帶着衣擺都被風吹得飄了起來。
衣袂飄飄,眉目藏哀,單就這麼看上去的話,還頗有一種世外高人的風範。
江錦霜看得入了神,目光下移注意到了漼寒天腰間系着的一塊玉佩。
白玉海棠花,粉穗子。
貌似和佩戴者的氣質完全相反。
隻是一眼之緣,漼寒天居然就說要收他為徒。
不對勁,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對勁。
對了,是因為那劍。
剛聽門口那人大聲嚷嚷他就覺得不對勁了。
既然這劍聽上去如此有名,而這位漼掌門貌似也是認出了它才對江錦霜多了分關注。
如此有名的劍出現在了一個名叫江狗剩的閑散人手中,看上去的确不大相稱。
莫非漼寒天也是認準了這一點,收徒一事是假,殺人滅口才是真?
想到這裡,江錦霜剛準備偏頭問問那弟子,确定他們的掌門會不會青天白日下動手殺人,就見身旁的人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
回頭一看,人已經走出好遠了,隻剩下一個豆大點的影子。
“别……”江錦霜剛哀怨出聲,就聽一道聲音問,“别什麼?”
“别……走……”江錦霜邊說邊回頭,恰好擡頭對上了漼寒天垂下的眸子。
那一刻,時間恍若靜止了。
江錦霜看着這人的眼睛,吞了口口水,心中剛升起來的一點恐懼不知被什麼東西給壓了下去。
不知是不是錯覺,在他說完那兩個字後,某人臉上的冷色仿佛淡了幾分。
雙腿不願挪動,江錦霜不知從哪兒來的膽子,就這麼站着與漼寒天對視了許久。
好半晌,才見漼寒天先行走開。
直到漼寒天轉過身去,江錦霜才從狀況中脫離出來。
是錯覺嗎?
不等他想下去,身前人頭也不回地說出兩個字:“跟上。”
秉承着既來之則安之的理念,江錦霜心一橫,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人與人的第一面是十分重要的。
隻需見一眼,便會給所有人打下最難脫下的那一層看法。
好就是好,壞就是壞。
不過從初見到現在,能讓江錦霜态度轉變如此多的,漼寒天估計是第一個了。
原本他還有些擔心,擔心此人會是他死前的仇敵。
但經剛才那一眼,鬼迷心竅地,江錦霜便不這麼想了。
跟着走進院子裡,江錦霜好奇地看了看四周,看到了道路兩邊種滿的花。
潔白的花瓣沒有沾染一絲塵埃,随着晚風微微搖擺着。
“水仙花?”江錦霜滿臉驚喜地問,隻聽漼寒天也偏頭朝地上的花看過去,随即輕“嗯”了聲。
此處雖隻有這一種花,但卻絲毫不顯單調。
方才在進院子之前,江錦霜還擡頭看過一眼,挂在此處院門上的牌匾上寫着“栖霞閣”三字。
景色如此之好,看裡邊也布置得很有情調,想也知道這是何處了。
與某人如此相搭,應該是漼寒天的住處了。
“從今日起,你便住在這裡,”正這麼想着,江錦霜忽然就聽到了這麼一句。
“什麼?”他有些不相信地問出聲,對上漼寒天的目光後才覺不妥,立馬軟下了語氣,“我是說,哇,不會吧?”
而漼寒天則是用一種“你在說什麼”的表情:“為什麼不會?”
江錦霜看了看地上的水仙,道出了心中所想:“我以為此處是您的住處呢。”
“我住别處,”漼寒天垂下了手,手腕擦過了那塊玉佩,“你不必操心。”
聽到這,江錦霜點了點頭,就見漼寒天手中忽地出現了一把劍。
劍光锃亮,卻總給人一種錯覺。
劍有靈,所以才能更好地配合主人。
可此刻漼寒天手上拿着的這把劍,雖看上去不凡,卻總讓人感覺有股死氣。
他為何,會拿一把沒有劍靈的劍?
正這麼想着,江錦霜就見漼寒天将手中的劍裝好劍鞘給遞了過來。
劍柄出現在他面前,江錦霜擡眸:“給我嗎?”
“将此劍放置正屋的桌上,”漼寒天擡頭看向天邊,“明日準你休整一日,後日日中之前,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