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天高的仿佛沒有邊際,冷冽的寒風鑽進外套,涼得李長鎮恍惚之間以為自己置身冰雪寒水之中,凍得他臉上的表情都消散了,但瞳仁的微微轉動還是洩漏他的心緒。
看着李長鎮仿佛下一秒就要破碎的表情,馮珲手指微動,忍不住想要捧住它,可最終他還是蜷縮住手指。
他終有一天将要離開,又何必非要在這裡糾纏不清,最後徒留傷悲。
冷風吹散了人迹,這個小巷短暫的隔絕世界,隻剩下在靜默中對峙的兩人。
終于馮珲理清思緒,開口道:“當初是我想要離開杜瓦,離開地下場,所以才會撒謊說我……喜歡你。”
馮珲沒有多說,短短一句就交代其中的緣由,李長鎮那麼聰明的人,話多才是一種冒犯。
李長鎮也果然沒有繼續追問,追問為什麼杜瓦對兩人關系的态度,隻是嘴角扯出一個弧度,怎麼看怎麼生硬道:“我知道了。”
看着李長鎮嘴角的苦笑,馮珲呼吸頓了一下,心髒仿佛被絲線勒住般,心疼又抱歉道:“對不起。”
李長鎮努力将嘴角的弧度扯得更大,明明在笑卻怎麼看都像是哭。
“沒關系。”馮珲聽見李長鎮說。
馮珲從小到大很少,無論對錯很少後悔,後悔是一種沒有用的情緒,如果做錯了事,最重要是彌補,而不是沉溺在自己假設的如果中。
但現在馮珲卻真切的覺得後悔,如果自己早點告訴李長鎮,雖然他也會難過,卻不會像現在這般難堪,可是他竟然也不知究竟是出于怎樣的心理竟然就那樣拖着不願說出口,最終導緻這樣糟糕的結局。
兩人沉默地走出小巷,進來時親密無間,出來時卻冷漠疏離。
杜瓦剛好從巧人居出來,感覺到兩人之間奇怪的氛圍,但也沒有多問,隻是立刻又挂上熱情到谄媚的笑道:“李先生還沒走啊,是我的疏忽沒給李先生安排車輛。”
杜瓦給林青使了眼色,林青點了下頭便叫來一輛車。
李長鎮和馮珲兩人都沒有出聲,既沒有拒絕,也沒有感謝,默認了杜瓦的安排。
兩人坐在車裡一路無言,開車的司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隻能感覺到空氣中那詭異的氣氛,害得一向健談的他路上一句話也沒說,直到兩人下車猛松一口。
孟慶陽和郜晨正好從外面辦公回來,遠遠便看見李長鎮和馮珲兩人,孟慶陽剛想和兩人打招呼說一下話,便發現兩人一個眉目低垂緊促,見到他笑了一下也讓人感覺他心情難過,而另一個人則時不時看向旁邊的人,一副愧疚又欲言又止的模樣。
直覺告訴孟慶陽這兩個人之間出了點狀況,原本揮起的手又放了下面,口中低聲嘀咕道:“發生什麼了嗎?”
可惜李長鎮兩人都沒駐足的意思,隻是遠遠點頭示意便離開了,孟慶陽自然也就無從得知兩人究竟發生了什麼。
反而是旁邊的郜晨目光沉沉的看着李長鎮旁邊的馮珲,問道:“旁邊的那個人和李長鎮的關系很好嗎?”
孟慶陽點了下頭道:“對啊,馮珲他都和李長鎮都住到一起了。”
忽然孟慶陽左右看看,靠近郜晨耳邊低聲道:“我感覺他們兩個之前的關系很不單純……”
聞言郜晨眸色深了深。
……
李長鎮和馮珲自然不知道一旁的孟慶陽和郜晨正在八卦他們,就算知道也不會在意。
馮珲在這個地方住了要有一個季度了,這是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和這裡格格不入,那怕第一次來到這裡時他也隻是感覺陌生而已,而現在他想他已經不該待在這裡了。
當初他是因為受了傷才被李長鎮邀請來住,現在他傷好了也該離開了。
李長鎮和馮珲相顧無言,最後還是李長鎮說讓馮珲先休息,自己還有事情要處理要會辦公室,如果有事可以來找他。
李長鎮加上最後這句話,心中卻悲哀地想着他并不會來,路上李長鎮恍惚的想到也許現在馮珲正在生氣他為什麼那麼沒有眼色地将事情挑明,接下來他計劃要怎麼辦。
想到這裡,李長鎮又忍不住想要折返回去,但猶豫遲疑之後,還是去了辦公室,大概現在他并不想見自己。
等到李長鎮再次回來時,一開開門,目光就下意識搜索馮珲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