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醫生……”
“夠了,夠了!”高燃忍無可忍,路見不平一聲吼,“這是同學聚會,不是義診大會!林爾善是燒傷科醫生,不是百度!”
在一中扛把子的威懾力下,同學們紛紛閉上嘴巴、不再聒噪,甚至林爾善都不敢說話了:第一次聽高燃連名帶姓地喊自己,莫名有種等級壓制的感覺……
等等,我又不是他們消防隊的,為啥要怕他啊?
林爾善有些發笑:天天高隊長、高隊長的叫,真以為人家是自己上級了呢!
“好啦好啦,都是同學,随便聊聊天嘛!”林爾善笑着圓場,“上菜了,咱們吃東西吧!”
“好嘞!”
開席。
有了高燃的一聲令下,沒有人再找林爾善問診了,再加上大家和他交情不深,沒有話題可聊,林爾善漸漸被衆人冷落。
但這正中林爾善下懷,不用應付社交,心無旁骛地瘋狂摟席。
而高燃到底是一中老大哥,畢業多年,威風不減,大家的話題始終圍繞着他,或憶往昔峥嵘歲月,或看今朝錦繡河山,以茶代酒,侃侃而談,隻是不時往林爾善面前的碟子裡,扔一隻剝好的白灼大蝦。
一頓飯林爾善吃得很飽很滿足,而高燃也喝得很飽很痛苦,足足被灌了三桶檸檬茶,不得不反複去廁所排空膀胱。
吃完飯,大家還不盡興,提議去唱K,高燃搖搖手拒絕:“不行了,我有點喝多了,就不跟你們去了。”
廖波喝的是真酒,醉醺醺地說:“喝茶哪會醉呢?燃哥來嘛!”
“真不行,我現在可是病号,得早點回家休息,是吧林醫生?”高燃朝林爾善擠擠眼睛。
“對,對呀!”林爾善接受到他的信号,也笑着說,“燃哥還在恢複期,需要早休息。”
醫生都發話了,同學們也不敢再說什麼:“那林醫生,你來嘛?”
“我明天還有手術,也不去了哈!”
“好吧……那有空常聯系!”
“嗯嗯!”
兩人提前溜出酒店。
夜幕降臨,天空是一片清透的墨藍色,疏星點點,若有似無,晚風微涼,沁人心脾。
林爾善也是滴酒未沾,此時此刻,清醒得不能再清醒,被冷泉似的秋風一吹,隻覺得心中了無雜念,通透明澈、惬意舒朗。
高燃走在他身側,望着林爾善被微風揚起的發絲、光潔白皙的前額、松葉般濃密的長睫,不經意地彎了唇角、浮起笑意:“你剛才叫我什麼?”
林爾善回過神來,想起那聲自然而然的稱呼,被本尊重新提起,莫名有些難為情,不願再重複一遍:“大家都這麼叫你,叫了你一晚上,我聽得次數多了,就随口叫出來了……”
“這樣啊。”高燃笑道,“你也覺得連名帶姓的稱呼很生疏吧,林爾善?”
林爾善也笑了:“是呢,高燃。”
兩人相對而笑。
“再叫一聲聽聽嘛。”高燃挑眉。
“燃……”林爾善雙唇輕啟,正要叫哥,忽然眼尾一彎,話鋒突轉,“燃眉之急,急不可耐,耐人尋味,味同嚼蠟……”
高燃爆笑:“房子明上身啊你?”
“哈哈,我就不叫!”林爾善笑聲悅然、眉眼彎彎,故意加快腳步,和高燃拉開距離。
許久不曾見過他眉眼生動、笑意粲然的模樣,高燃一時恍惚,想要抓住這一刻般,伸臂抓住林爾善的手腕。
男人的手掌寬大有力,被他一攥,林爾善整個人竟動彈不得,無法掙脫。
林爾善蓦地冷靜下來,腦海中浮現出一種可怕的猜想:校霸燃哥該不會要揍我吧?
瑟瑟發抖!
“你緊張什麼?”高燃笑着摸摸他的腦袋,朝路邊一擡下巴,“上車,送你回家!”
林爾善一愣,循着高燃的視線看去,路邊停着一輛黑色的雅馬哈街車。
月色給黑亮的車漆鍍了一層柔光,車型炫酷而張揚,一般人難以駕馭,但是……
林爾善擡眼,面前的男人身姿挺拔,輪廓分明,那雙總是桀骜的眸子裡,此刻盛滿了月光般的溫柔。
如果是他的話,世上一切耀眼奪目的東西,都隻能淪為陪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