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想象中殺人,和真的需要動手殺人的意義和感受完全不同。
周舒野看到那東西怔了怔,沒什麼感情地勾了下唇,眼神有不知道對誰的嘲弄。
他上前拾起,動作微頓片刻,扔進了垃圾桶裡。
杭真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你這是做什麼?這東西……不用登記上交的嗎?”
“不用。”
周舒野盯着垃圾桶看了兩秒,擡頭看向杭真的眼睛:“那就是一支普通的抑制劑,不是什麼毒藥。”
杭真倒吸了一口涼氣。
一時間,怒氣,怨氣統統湧上心頭。
杭真想破口大罵來着,但看到周舒野的眼神,很不湊巧地發現了那其中的愧疚。
無論真假,都讓他瞬間冷靜了下來。
杭真嘲諷地笑了笑:“一開始你跟我說的那些話,我還以為,你有點兒喜歡我呢。”
“沒錯。”
杭真:“……”
周舒野微微颔首:“我是挺喜歡你的,但我也很清楚,經過這些事,你不可能會喜歡我了。”
杭真皺着眉毛把怒氣壓了回去,聽到周舒野說:“我也沒什麼資格喜歡你,抱歉。”
這件事要看站在什麼樣的立場上去評判,杭真站在自己這邊隻想罵髒話,但同時他又能理解周舒野不得已之下做出的犧牲小我的決定。
杭真連續深呼吸了好幾次,發現自己沒那麼生氣了才沉着聲音開口:“确實,認識了這麼久,你說的話一直都很有道理。”
他轉身打算就此離開,周舒野沒有挽留,杭真走了兩步,回過頭來問他:“那解藥又是什麼東西?”
“是普通的營養劑,藥店裡就有賣。”
杭真張了張嘴,髒話就堵在嗓子眼裡。
思來想去之後,壓了回去,說了另一句話:“我以前……真是看錯了人。”
周舒野臉色驟變。
“你根本不可能是男主。”
周舒野顯然聽不懂這句後背後的含義,杭真也不可能幫他解釋,轉身就走。
哪怕自己隻是個無名小卒,被看做是可以被放棄的生命,是誰給出他評判的權力?即便是男主,也不可能會擁有這樣的權力。
杭真氣呼呼出門,看到了在會客廳裡傻乎乎坐着發呆的時景,一瞬間心情好了許多,隻覺得賞心悅目。
他沖過去,緊緊抱住時景,被擁抱的人剛開始不知所措,後來輕輕拍打他的後背,同樣回以擁抱。
“怎麼了?”時景輕聲詢問。
“這鬼地方,我以後再也不來了。”
“那就回去吧,再也不來了。”
時景哄孩子似的輕輕拍着杭真,但隻有杭真知道,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認真的,從他們認識開始,或者更久遠之前,眼前這個人,從來沒有對他說過假話。
一個星期後,杭真把兩個人的所有厚外套全部打包收拾起來,蘇辛主動聯系了他,提出要見個面。
自醫院一别,這還是事情結束後第一次見到蘇辛。
他們約在學校附近的咖啡廳,蘇辛穿着正裝,表情和之前相比成熟許多,杭真差點兒沒認出來。
“還以為你會和你那個跟屁蟲一起來,沒想到就你一個。”
杭真笑笑:“你說反了,其實我是他的跟屁蟲。”
蘇辛眼神複雜,勾了下唇沒有說話。
他詢問了杭真的身體情況,杭真讓他放心,說自己沒事。
“你還會回去上課嗎?”
杭真點頭:“下學期開學再回去吧,重新當一回新生。你呢?”
“我應該不會回去了。”
蘇辛說:“沒有太多時間。”
杭真歪着頭問他:“你現在到底是多大的官兒啊?”
一開始,蘇辛的名字會出現在一些名單裡,但後來杭真注意到,他仿佛在某個不為人知的時刻突然墜落,抽離在外。
所以杭真其實并不十分明白,為什麼蘇辛現在還這麼忙。
蘇辛握着咖啡杯垂眸:“我好像做錯了事。”
杭真正襟危坐起來,“為什麼這麼說?”
“一開始,我是想讓自己變得有用……對你有用,但是認識了一些人,做了一些事情之後,我發現,自己好像錯了,而且已經回不了頭。”
杭真敏銳地察覺到了一些束縛在蘇辛周身的絲線,但不知道該怎麼幫助他。
“可能……現在還有機會退出呢?”
蘇辛輕輕搖頭:“妹妹沒了,爸媽備受打擊。案子結束,我才知道家裡的人也不全都清白,我是自己入局的,他們需要我支撐着僅有的榮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