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就想扇他。

林導那副泰山崩于眼前而色不變的淡定氣質也出現了一絲裂痕，用詭異的目光審視着裴霁：

“小裴，人不可貌相啊。”

裴霁艱難地笑了笑：“林導，他喝多了，說話不太正常，您别往心裡去。”

林導深以為然的點頭：“在圈子裡待了這麼多年，我已經好久沒對什麼東西驚訝過了，今天早上又找到了剛入圈的那種感覺。”

裴霁：“。”

總感覺自己的解釋好像并沒什麼用。

林導笑起來有點眯眯眼，加上人到中年鬓發斑白，看起來像隻黑白花色的老狐狸：

“想呆在片場就呆，隻要别亂走動影響拍攝就行。”

他說着，起身招呼演員過來聽講戲。

第一場戲是李鳴言和姜桃李的對手戲。

李鳴言飾演的刑警隊長鄭毅帶人趕到北陰縣派出所之後，剛和當地民警對接完基本信息，就迎面遇上了頭發淩亂、跌跌撞撞往警察局裡跑的明小秋。

據明小秋說，有人騎着摩托搶走了她價值60多萬的名牌包，她在包被搶走之前的一瞬間，掏出了銀行卡以及手機，跌跌撞撞的跑來派出所報案。

她的手上赫然戴着歹徒的真正目的——

那枚藏着微型芯片的戒指。

誰也想不到她真的對這件事一無所知，大喇喇的把東西當首飾戴在手上。

李鳴言今年40歲出頭，十幾歲的時候是火遍大江南北的港劇小生，從出道就演警匪片，十幾歲演小片警，四十多歲演刑警隊長簡直是如魚得水，念起台詞來完全看不出表演痕迹。

林導對李鳴言一直都非常放心，看了李鳴言和姜桃李的對手戲之後，意外的坐直了身子，驚歎道：

“這個小姜來試鏡的時候我剛好有事走了，隻是覺得這小姑娘是不是不上相，人比以前演過的劇裡好看了太多，沒想到她演技這麼好！”

裴霁笑了笑，溫聲道：

“桃李是從全國最好的電影學校畢業的，以前隻能接到小成本網劇裡的反派角色，我經常調侃她演技好到在劇裡面相都變了。”

他偏頭看着林導：

“桃李她是真的喜歡拍戲，心思也純粹，就是有時候不太能聽出人的話外之音，但是隻要拍戲就會盡力完成自己的角色，林導以後您有合适的劇本了，可以多考慮她。”

化妝師正在給姜桃李和李鳴言補妝。

姜桃李注意到裴霁的視線，笑着給他比了個耶。

為了貼合時代背景，女孩燙了一頭蛋卷發，衣服顔色鮮亮，戴着珍珠項鍊和大耳環，笑起來像是畫報裡走出來的女郎，無比明豔動人。

裴霁笑着對她點了點頭。

烏圖坐在裴霁身邊，有些不悅的勾了勾裴霁的手指。

林導看着裴霁，眼神意味難明：

“小姜有你這個朋友，還用得着我給她遞劇本？”

大家都是聰明人，有些話說的點到為止就夠了。

林導的意思是，裴霁背後有魏含翡這棵參天大樹，有什麼資源略微捎帶一下姜桃李，就夠這位小姑娘平步青雲了。

裴霁垂下眼：“林導，有些東西不長久，也不是我自己想要的。”

林導神色有些意外：“你倒是個明白人……那你呢？你準備怎麼辦？”

裴霁笑盈盈道：“我又沒有桃李那樣的演技，估計這輩子就這樣了。”

林導淡淡道：“這不是你的心裡話。”

裴霁笑容不變：“我說過真心話了。有些事，非我所求。”

烏圖不悅：“你們打什麼啞迷？”

林導歎了一口氣：“哪有打什麼啞迷，随便唠唠。”

他說着拍了拍裴霁的肩膀：“行了，我們請的技術指導臨時有事，正在緊急招募有空的醫生和法醫，所以涉及解剖畫面的戲以後再補。”

“先拍甯知善被鄭毅懷疑的那場戲吧，讓我看看你演技到底有多爛。”

裴霁：“……”

烏圖捏了捏裴霁的手，體溫比剛才又高了一些。

他道：“沒事，實在爛的話，我可以去你家給你對戲。”

林導：“喔！這個好啊，烏圖可是拿過最佳男主角獎的，沒事了多讓他去你家給你對對戲。”

烏圖對着已經站起身、一臉麻木的裴霁伸出手：

“聽導演的話，把你家鑰匙給我。”

裴霁：“……”

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