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本就馥郁濃稠的酒香在這一刻被無限放大,裴以雲站在沈亭的身後,垂眸不語。
沈亭實在是太過喜歡踐踏他人的尊嚴,這番舉動除了讓他舒适高興,隻給被他們這些人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屈辱。
整個房間忽然變得極其安靜。周聿衡的視線從他那被酒水洇濕的褲子,深色的酒漬讓人不适,他又看向沈亭。
沈亭對此很重視,他對着那塊痕迹看了又看,很高興。
空氣中忽然漂浮着一點不同尋常的信息素,天生異于常人信息素有問題的沈亭在這一刻輕輕嘶了一聲,随後盯着周聿衡。
“你在不高興?”
這是沈亭的反問也是他在陳述,空氣中的那屬于周聿衡的烈性朗姆酒的味道越發濃郁,不斷侵占這屬于沈亭的空間,擠壓侵占。
此刻的周聿衡信息素的做派倒是像極了沈亭的作風。
隻是就在沈亭那雙琥珀色的眼眸微微眯起,臉色逐漸蒼白起來的時候,那信息素忽然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随後周聿衡低下頭,碎發掩住他的他的眼眸,從沈亭的視線看去,隻能瞧見那露出的一點鼻尖弧度已經和對他展現的臣服的姿态。
“沒有,隻是剛剛控制不住信息素罷了,”說到這裡,周聿衡擡起頭,他成了往常那般表情,不鹹不淡,“抱歉。”
在視線掃到沈亭那因為忽然釋放的信息素而微微顫抖的脊背和那一點帶着紅意的眼尾,周聿衡說出了抱歉二字。
不過沈亭并不稀罕,他看着眼前這個還有幾個月就要畢業的周聿衡,心裡想要對他發難,隻是想到自己今天前來周家時父親的囑托,他還是暫時咽下了這口氣。
随後他揮揮手讓周聿衡起身。
現在逗弄這兩個人并沒有任何意思,沈亭什麼也沒有說,隻是自己離開,随後踩着樓下那淡淡的音樂聲往樓下走。
空氣的末梢中似乎還帶着一點屬于沈亭的水果香氣。裴以雲走出房間,随後靠在欄杆上往下瞧去。
混入人群中的沈亭臉上帶着完全符合禮儀的笑容,誰都挑不出錯來,他在下面熟練得仿佛天生就是适合名利場的寵兒。
各路人馬對他敬酒客套奉承,而沈亭隻是姿态良好的笑着接受來自各方的招呼,沒有展露出半點不适,仿佛剛剛沈亭那倨傲不屑的表情隻是他們的一個錯覺。
裴以雲驚覺,之前這位在他的眼裡與古書上那隻會遛鳥鬥蛐的王公貴族子弟無異的沈亭在此刻卻展現出了完全不同的樣貌。
年少人大多有着風流意氣,沈亭也不例外,隻是在某些方面,他着實讓裴以雲感到厭惡。
就在沉默之際,那個一直未出聲也沒有跟着沈亭往下走的周聿衡忽然來到他的身邊。
同為S等Alpha,裴以雲對于周聿衡的臉色算不上好,競争的本能在所有Alpha的基因本能裡。
“你想要擺脫沈亭嗎?”
周聿衡說得平常,好似這句話就像是之前詢問天氣一般。
裴以雲輕輕皺眉,看向身邊的周聿衡,道:“你在說什麼?”
周聿衡并沒有理會裴以雲的詢問,轉而在自己的身上尋找着什麼。他褲子還未幹,濕掉的布料纏在大腿上。
“喏,這是我在下區找來的藥。”
聽到下區,裴以雲的眼神變得凜然,看向周聿衡的視線帶着打量。
下區和上區是南轅北轍的兩個地方,下區裡面都是在上區犯了罪被流放的罪人,裡面魚龍混雜,東西流竄極快,什麼都差不到。
聯盟和世家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對于下區到上區的流通控制極為嚴格,為的就是讓這些混亂隻留在下區。
而眼下,在上區最為有名的周家宴會之上,周聿衡堂而皇之就這樣拿出來了一包來自下區的毒藥,為的是殺掉那位劣等少爺沈亭。
“隻要哄騙沈亭喝下後,悄無聲息的,他會死在一年後的某個早晨,到時候什麼都查不到,不好嗎?難道你不想要讓這位隻會欺軟怕硬的少爺好好受一受折磨?”
周聿衡說這話時很是平淡,好像全然不知這個毒藥的可怕,悄無聲息殺人,就這樣消失在這個世界。
裴以雲默不作聲地離眼前這個男人更遠了幾分。
“你為什麼覺得我會這般恨沈亭?”
“恨?”周聿衡捕捉到這個字眼,随後輕笑,“不是恨,我隻是覺得你不會忍受這樣一個人壓在你的頭上,畢竟你之前多麼威風不是嗎?”
周聿衡對于人性琢磨确實有些研究,對于年少的裴以雲,他确實不能忍受沈亭以這樣一個身份壓在他的頭上,這樣得等到什麼時候?
“那沈家呢?”裴以雲忽然抛出這個一個問題。
他們會被迫跟在沈亭身後,都是因為沈亭身後的沈家,他的父親。
想到這裡,周聿衡的眼睛裡閃過暗芒,說:“你怎麼知道沈家還能威風那麼久呢?”
聽到這裡,裴以雲猛地盯上周聿衡。眼前的男人明明隻是一位普通身份的學生,可在眼下,漫不經心地說出這句話。
樓下是喧嚷的人群,各個光鮮亮麗,仿佛是上區最為璀璨優秀的那一群人。
裴以雲收下了那包毒藥。
而在樓下,沈亭有些無聊,身邊的男人不斷說些拍馬屁的話,聽得沈亭厭煩,可是按照原主的性子,最喜歡聽的就是這些。
于是他也隻能耐着性子聽着眼前的男人說話,順便等待樓上的劇情點結束。
隻是沈亭有些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