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中人問梅冷峰,他觀中芙蓉花開得可好?又問起我與庾無葛即将如約到來的春日比劍。
“巴柑子傷重治愈後,成為了繡花使。
“信中他替繡花使首執寶子衿,向血梅崖、和我師父問好。他說他與寶子衿比劍,次次慘敗。寶子衿則他坦陳,她離開師門前,受到的囑咐是,十年之内,盡量不要與我師父比劍。”
夕籬和寶庭芳聽見此處,皆大驚:
“原來你早認識我們大師姊!”
“巴柑子說他劍術與内功,皆大有長進,随時可與我再比試一場。梅冷峰看出,巴柑子在信裡含蓄提醒,寶子衿教習他的内功,有蹊跷,且似與萬華冬功有關。”
霍遠香亦聽出了蹊跷:“你沒看出信中暗示。”
梅初雪說:“是梅冷峰和他喝了六年的酒。”
寶庭芳無不可憐道:“大師姊不僅要抓巴柑子來陪她喝酒,還會想出許多怪劍招,來考他!”
梅初雪點點頭:“照寶子衿的意思,若我再次赢了巴柑子,我可去終南山,私下與她秘密比上一場。
“梅冷峰回信說,若寶子衿打敗了我,血梅崖亦會秘密備好比劍場地,歡迎她來與師父比上一場。”
夕籬問梅初雪:“你打算何時與巴柑子私下比劍?”
“多等等。”梅初雪說,“我方打敗庾無葛,你便出現了。若巴柑子所習内功與你一樣好,那很好。”
夕籬同意多等等些時日,大師姊出花海才七年,離十年之期,足足還有三年,大有進步空間。
寶庭芳握好了筆,問梅初雪:“巴柑子的劍,叫什麼?”
“青柑子。”梅初雪說得非常肯定,“無論是道士法劍、軍中橫刀,或是後來在繡花司裡挑中的新劍,巴柑子一定都會叫它,青柑子。”
梅初雪另補充說:“巴柑子從軍,是梅林幫他做的假籍,他化名王二巴。成為繡花使後,他依然叫巴柑子。”
夕籬豁然:“難怪巴梅冷峰能讀懂巴柑子信件裡的通信秘符,他們取名的方式,真是同一路子。”
寶庭芳順着夕籬的話思考:“巴柑子是因為懷念母親和家鄉,梅冷峰是因為什麼呢?”
夕籬笑:“這個嘛,梅初雪自然是不會說的。是罷,梅初雪?你說過,别人的故事,隻能由别人自己來說。可這一回,你怎麼擅自就把巴柑子的故事,說出來了?”
梅初雪說:“不一樣。”
夕籬心裡其實很明白,一個是私人情事,一個是值得大書特書的傳奇。夕籬為巴柑子鼓掌贊美,亦為梅初雪鼓掌贊美:“梅初雪,你故事說的,蠻好,這樣真的很好。”
夕籬心裡同樣非常清楚,口才與劍法一樣,需要多說、多練。益州論完劍,梅初雪和梅冷峰回到梅林第一件事,便是去園地找梅葉,與他分享巴柑子的故事。
霍遠香對此深表遺憾:“我是真的很好奇,梅冷峰,一個一滴點武功都不會的世家公子,怎能躲開嗜血鷹群的攻擊,活着爬上血梅崖。”
梅冷峰書畫雙絕,其出身不難推斷。名家字帖和大師畫作,不像詩和故事書,可以批量抄寫。摹字臨畫,最好有實物原作在眼前。故世家貴族多出書畫天才,既有文化傳承,又有諸多珍品收藏。
“這個,可以說一些。”梅初雪說,“盡管梅葉不認識梅冷峰,但他不忍見一個十五歲的小大人去送死,于是他把他自己沾着長尾氣息的棉袍,披在了梅冷峰身上。”
夕籬給寶庭芳解釋:“長尾,是鷹母。我不清楚鷹母和鷹王,究竟哪一個更強,但長尾至少是鷹群裡的前二強。”
霍遠香抓住了關鍵:“在梅冷峰之前,梅葉已經馴服了雲鷹?梅冷峰那時才十五,梅葉又多大?”
“梅葉長我四歲。正因有梅葉,師父才幫我把我看見的、被推落出鷹巢的雲鷹蛋,撿回來梅葉的小園地。長尾是梅葉養大的第一隻雲鷹,是初代鷹王。
“赤紋、冰瞳、金爪以及其他雛鷹,皆是長尾從其他成年雲鷹利爪下保護下來的蛋,或者叼回來的遭受遺棄的幼崽。”
梅初雪明白,梅葉武功微淺,不為人知是一種保護。但外人理所當然地把繁育雲鷹的功勞,挂在梅冷峰頭上,對此,梅葉不在意,梅初雪很在意。
即便是寶庭芳都聽出,梅初雪提起梅葉時,語氣很不一樣。
“梅葉和梅冷峰,選誰?”霍遠香冷不丁發問。
梅初雪竟真答了:“梅葉。”
霍遠香乘勝追擊:“你和梅冷峰,梅葉選誰?”
“當然是我。”梅初雪語氣裡有些不耐煩了。
霍遠香讪笑:“哈哈,在理。梅冷峰來晚了。”
寶庭芳執筆在“梅初雪”的條目下批注道:“對梅初雪來說,梅葉優先于梅冷峰。”
寶庭芳頓筆想了想,他同梅初雪一樣,都由師傅撫養長大、親授武功,小師弟是自小玩到大的親密好友,郎中和大師姊亦師亦友,這四人,寶庭芳從未在心裡排過先後序号。念及此處,寶庭芳便順嘴問了一句:
“那梅葉和劍神,你選誰?”
“梅葉。”
梅初雪回答得毫不猶豫,略無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