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後與祁夫人同坐帳中,面前是各自的兒子孝敬來的獵物。
一張上好的狐狸皮被剝洗幹淨,堆疊在桌上的盤中,毛色火紅之間夾雜着白色,看上去像一捧火。
王後伸手去撫摸狐皮,臉上看不出情緒,祁夫人是有一下沒一下的摩挲着手中的玉佩發呆。
“唉......”王後淡淡的歎了口氣,将走神的祁夫人拉回來。
“王後憂大王所有憂,然秋獵如今已經結束,王後還在擔心什麼?”祁夫人望着王後。
王後微微搖頭:“我這個心,始終悶悶的,自從做了個夢之後便不得安甯,昝釋受傷後默不作聲回了王帳,在大商的地界,那消息竟然真就沒有傳出了一點,這事終歸是我的疏漏,恐誤了大王。”
祁夫人放下手中玉佩,安慰道:“王後不必如此,大王重罰三王子身邊的人,便是給了他們交代,不妨事,你心放在肚子裡。”
得了祁夫人的安慰,王後面上臉色雖然算不得多好,但也終歸是安定了下來:“回宮後讓阿鶴來給我解個夢吧。”
祁夫人沉默着底下頭,因着自己的孩兒還未出生時大司命的蔔辭就言他身懷七竅玲珑心,自出生就帶祥瑞之兆,直在自己身邊待了三個月就被送入宗廟。
那時候老商王還在位,為防止這位大商的玄鳥,未來的少司命的靈氣被常人蠶食,入宗廟的第一時間就下令不許旁人過多接觸,首當其沖的就是生母祁夫人,隻允許她每月朔日後一日進宗廟見上孩子一面,旁人想要見她的阿鶴一面,反倒是比她這個做母親的要容易些。
那些年的日子真難熬啊,夫君戰死,留她們母子二人,孩子還未出生就被成湯先祖選中,尚在襁褓就被迫離開母親,一晃都快十七年了。
......
當晚的晚宴,昝釋也因着傷沒有參加,隻是派了銀刃送來了兩隻康健的野兔。
銀刃拎着一個籠子上來的時候吸引了衆人的目光,人站到衆人面前,不卑不亢的說:“大王,我家殿下因着入林第二日就受了傷,沒有獵到像樣子的獵物,隻有兩隻野兔,獻與大王。”
商王身邊的侍從上前接過銀刃手中的籠子。
銀刃繼續道:“殿下實在是下榻困難,無法赴宴,還請大王見諒。”
商王道:“難為他還想着孤這王兄,讓他好好歇着吧,他的禮物孤很喜歡,孤聽說阿釋是一名骁勇善戰的将軍啊,來人,将孤此次秋獵使的弓拿來。”
下首的人皆是一驚,商王親用的弓竟然這般輕易就給了這蜀地來的毛頭小子,要知道,商王的弓,乃是上品中的上品,近些年一共就得了三把,一把二王子出征前賞給了他,一把秋獵前給了少司命,一把就在商王手中,眼下就這麼賞出去了。
“謝大王。”銀刃接過侍從遞來的弓,雙手舉過頭頂,半跪在地,用大商的禮儀對商王表示了感謝,商王很是受用。
坐在下首的姜時律望着籠子裡的兩隻兔子,沉默不語,倒是坐在姜時律身邊的海侯楊元義望着兩隻兔子,嗤笑一聲,仰頭喝下酒爵裡溫好的酒。
因着昝釋獻上獵物,其他人也開始獻上自己的獵物。
姜時律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了一隻虎崽,被戎侯看見,高聲道:“鬼侯怎麼弄了隻虎回來,這麼小,也不怕有損陰德。”
姜時律不以為意,隻是笑了笑,而後就有侍從擡着新的一批獵物上來,其中就有一隻已經死掉的老虎。
姜時律這時才慢悠悠的開口:“大王,臣在林中搜尋獵物時,遇上了這隻落單的虎崽,原想這般大小的虎崽,應是跟着母虎才是,卻不想臣第二次繞回去的時候,還不見母虎的蹤影,眼見着這虎崽就要餓死了,這才帶了回來,這虎崽還小,養在身邊也是可以的,金虎乃是萬獸之王,臣是養不了的,隻有大王養得,倒是臣在冀州養了隻白虎,也是從小就養的,不傷人。”
這虎原是海侯楊元義獵回備下的禮物,現下這般大家的視線都在那隻死掉的老虎和海侯身上來回,就連坐在商王身邊的王後臉色都有些難看。
戎侯也意識道自己出言嘲諷的話,不但救了那個年輕的鬼侯,反倒引火上身德罪了國丈。
商王一臉好奇的看着姜時律手中的虎崽:“哦,是嗎?”
姜時律将虎崽交給身邊的侍從,讓侍從給商王送過去:“是啊,若大王真喜歡,最好親自喂養,這樣他便隻聽大王的。”
“好,好,好,等回了殷都,你同孤好好說說,要增麼養這虎崽。”
“臣領命。”
戎侯沉默着飲酒,王後則是看了父親一眼之後,笑着打圓場讓侍從将這一批禮物都擡下去,換下一批上來。
這篇便算是這麼揭過去了
八方諸侯送獵熊的,屠狼的,捕魚的,抓鳥的都有,輪到太子時,殷岙獻上了一隻鹿,三王子殷郜的一頭野豬,殷鶴則是送上了一隻左腳纏着布條的仙鶴,奇怪的是這仙鶴隻是腳上拴着一根繩子,也掙紮,自己就跟着牽着它侍從走上來。
這又一次引起了商王的興趣。
“阿鶴這仙鶴委實稀奇,跟孤說說,你是從何處得來的。”
殷鶴被點名,站起來,走到仙鶴身邊:“叔父,這仙鶴是臣在洹水邊遇上的,那時它的腳卡進兩個石頭之間,出不來,臣讓人将它放出來,它這幾天就一直跟在臣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