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變故打的殷鶴措手不及。
屏息凝神看着那個身影,既希望能夠看清他的面容,卻又擔心真的看清那個人的面容。
殷鶴張了張口,問:“你究竟是什麼人?”
那人好似聽不到一般,隻是下馬朝自己走來。
眼看着就要揭開那層朦胧的面紗時,卻突然之間眼前一黑,墜入無盡的黑暗,不停下落,一陣窒息之感襲來。
猛一睜眼,掙紮着站起身,劇烈的咳嗽将他重新拉回現實,睜開眼,看到朦胧的亮光,幾息之後,眼前才徹底清明起來,直到這時,殷鶴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身在何處。
耳邊傳來湯舍外阿槿的喊聲。
拍了拍昏昏沉沉的腦袋,從池子裡爬上來,将身上的衣服脫掉,随手拽了一件幹淨的衣服換上,推開了湯池的門。
阿槿擡手想再敲一次,剛剛擡起手,門就從裡面開了。
阿槿連忙收回手道:“少司命,巫醫已經到了。”
殷鶴面色潮紅,拖着疲憊的身軀微微點頭,嗯了一聲,鼻音很重。
......
巫醫簡單看過之後,說殷鶴起了高熱。
阿槿看殷鶴偏頭看着窗外,根本就沒用聽巫醫說話,隻得替殷鶴接話,讓巫醫去準備湯藥。
殷鶴望着窗外,本就已經不算清醒的腦子,想着的卻是昝釋那天與從前天差地别的表現,甚至現在還在不自覺懷疑那天他的狠厲究竟是真實存在還是自己夢中意想的。
......
喝完藥之後,阿槿請來了貞人替殷鶴燒桑驅邪,殷鶴則是躺在床上暈暈乎乎的睡過去。
奇怪的是睡下後殷鶴沒用再做夢。
殷鶴一覺睡到了黃昏,才被阿槿輕聲叫醒的時候身上也并沒用松快多少。
“少司命,宮中傳來急信,說王後娘娘情況不大好,請您進宮。”
殷鶴還未完全清醒,聽到阿槿的聲音連忙起身:“備車。”
......
殷鶴進到王宮的時候,天已經接近全黑,就連宗婦都來了個齊全,院中青煙缭繞,是燒桑祈福的痕迹。
候在門外的宗婦間殷鶴來了,齊齊行禮問安。
殷鶴一眼便看見了站在殿門外的卉,匆匆上前:“王後娘娘如何?”
卉見來人是殷鶴,連忙行禮,起身後朝殷鶴微微搖頭,隻說:“大王與祁夫人還有王子公主在裡面同娘娘說話,娘娘吩咐了,少司命來了進去便是。”
見卉身邊跟着的人已經打開殿門,殷鶴也不再多話,擡腿便垮了進去。
一路行至殿内,殷鶴率先看到了跪伏在床邊的三兄妹,王後娘娘披散着長發,靠在大王肩上,臉色蒼白,感覺睜眼都有些吃力,王後娘娘的手正被母親握着。
“大王,王後,母親。”殷鶴行完禮起身。
王後見殷鶴來了,扯出一抹笑意朝殷鶴招招手,殷鶴越過三兄妹,站到王後面前。
“阿鶴,你臉色不大好,可是生病了?”
殷鶴點點頭:“巫醫說有些起高熱,配了湯藥。”
“還是要珍惜自己的身體才是,不要讓你母親擔心。”王後啞着嗓子道。
“好。”
王後伸手指了指床邊,商王會意,替她将那處的匣子取來,王後接過商王遞來的匣子,輕輕撫摸了幾下,而後遞給殷鶴。
殷鶴不明所以的接下。
王後見殷鶴将匣子接了過去,才悠悠開口:“阿鶴,叔母時間不多了,有許多事情又放不下,有一部分,我交給了大王和嫂嫂,但有些事情,叔母交給你,才放心。”
殷鶴點頭:“叔母請講。”
王後伸手,将殷曜與公主叫上前,二人膝行至床榻邊,握着王後的手。
“阿鶴,叔母将你兩位堂哥堂姐的婚事交托與你,以後他們二人的婚事,由宗廟裁決,其餘任何人不得輕易插手。”
衆人皆是一愣,看向王後,王後卻隻是殷切的看着殷鶴,殷鶴能夠明顯的感受道王後和其他人的目光。
祁夫人朝着殷鶴不動聲色的搖了搖頭。
殷鶴看了看手中的匣子,又看了看王後,重重的點頭:“殷商少司命殷鶴,謹遵王後娘娘之令。”
王後微笑着長舒一口氣,微微偏頭:“實在是對不住啊大王,臣妾就這麼三個孩子,太子需要為大商做出犧牲,臣妾能理解,這是他身為大商太子的責任,但臣妾終歸也隻是一個母親,阿曜與小妹的婚事,就容臣妾自私一回吧。”
“都聽王後的,王後做主便是。”商王聲音微啞着說。
王後滿意的點點頭:“我的葬禮,無需陪葬,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不怪巫醫,尤其是昨天那個小丫頭,請大王不必怪罪他們。”
“好,孤答應你。”
“在大王未立新後之前,外事農桑,内事宗親,就全權交托給嫂嫂了。”
祁夫人含淚點點頭。
“大王,原諒阿舞,先走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