昝釋見床上的人渾身緊繃,輕笑出聲:“昨晚那麼大的雨,少司命是去見了誰呢?”
......
殷鶴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睡着的,亦不知這人是什麼時候走的。
若不是床榻邊放着的水已經沒了溫度,裝着鳳玉的匣子被放在床頭的櫃子上 ,床邊還放着水盆和巾帕,他恐怕都要懷疑是不是他做夢了。
燒還未全退,但也不似昨日那般燒的那麼嚴重,就這麼躺在床上望着屋頂出神,不知過了多久才掀開被子起身。
隻是掀開被子的那一刻,殷鶴整個人呆住了。
祈宮上下,沒有人敢越矩,那便隻能是那個人了,想到這裡,腦海裡突然閃過一段記憶。
水汽萦繞的湯舍裡,他抱着自己下水,又抱着自己上岸,為自己換掉身上被泉水浸濕的衣衫。
“他......他......”他從哪裡翻出的那件衣服。
習慣了昝釋黑衣示人,猛然見他穿了白色,竟還有些不習慣.
門外的阿槿應當是聽到了動靜,輕輕敲了三下門:“少司命可是醒了?”
殷鶴應了一聲:“嗯。”
阿槿帶着侍從推門進來。
幾人放下幹淨的衣物、梳洗器具、湯藥便退了出去。
阿槿道:“感謝昨日昝釋殿下送少司命到宗廟外的禮物已經備好了,少司命可要過目?”
言下之意便是都安排好了,昨日昝釋隻有将他送到宗廟外,并未有外人進祈宮。
殷鶴點了點頭:“你安排好就行,現在是何時了?”
阿槿道:“日出三分,來得及,少司命不必擔心。”
殷鶴點了點頭,阿槿适時退出去。
殷鶴洗漱更衣後,前往宗廟主持燎祭。
......
昝釋一夜未睡,熬的雙眼猩紅,眼底烏青,從祈宮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後去了連忙趕回王宮,換下裡面穿的白色紗袍後就帶着人匆匆前往雲宮。
來到雲宮外,見卉守在門外,招手示意。
卉見來人是昝釋,連忙湊上來:“釋殿下有何吩咐?”
昝釋一臉悲痛之色看着卉:“有勞替我通傳一下。”
卉有些犯難道:“釋殿下,大王與樂相在殿内有要事相商,眼下怕是不得空阿。”
“無妨,那我便在此處等王兄談完。”
“日頭愈發大了,殿下要等,便随奴去廊下等吧。”
......
雲宮内
商王背對着傅樂,直直看着身前的一幅畫像,畫像上的人,正是昨夜薨逝的商王後楊舞。
許久之後,商王才悠悠道:“孤與王後,少年夫妻,父乙在位時,曾讓孤行役民間,那時候說嘗遍世間百苦也不為過,都是她陪在孤的身邊,那時她就落下了病根,大司命為她多次行蔔,都是早亡之兆,原以為孤早已做好了準備,但她子孤的懷中閉上眼的時候,孤一度懷疑,先祖為何不願眷顧他的子孫,輕易召走了他的妻。”
傅樂看着商王:“大王節哀,王後娘娘定然也不願看到大王這般痛苦憂傷。”
“是啊,王後定然不願見到,她總是事事為孤考慮,幫孤分憂,無論孤做何決定,她都會是孤最大的支持者。”
“大商的中興的大王與王後共同的目标,大王更該振作起來,帶着大商繼續往前,告慰王後娘娘的在天之靈。”
......
傅樂離開時,碰上了廊下等待的昝釋。
“殿下。”
“樂相。”
相互行禮後昝釋問:“王兄如何了?”
傅樂回道:“大王與王後少年相識,一路風霜雨雪走來,感情是旁人不能比拟的,如今王後薨逝,大王傷心也正常。”
昝釋在一邊默默點頭。
卉從殿内出來,湊到昝釋跟前:“殿下,大王有請。”
傅樂道:“殿下快進去吧。”
昝釋點點頭,跟着卉了雲宮,卉帶着進門後說了一句:“大王在裡間,殿下進去便是。”就退 了出去。
昝釋獨自穿過幾道屏風,來到裡間,商王正坐在書案前黯然神傷:“阿釋來了。”
昝釋 望着商王,好似從他身上看到了另一個人,千言萬語最後隻化成一句:“王兄,節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