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聲清脆，直抵人心。

曜靈手指間的力道慢慢收回，他重新走回面前高大的“王座”坐下，扶額看向秦橦，語氣疲憊：“阿橦，你幫我問。”

秦橦走近滬緣，隻見銀鈴響後，他眼底濃郁的仇恨雖然沒有消去，但理智卻仿佛回歸了幾分。

秦橦開門見山：“我們三人此番是前往失洲，經過此海域被困住，故下海探尋，與你家破人亡一事毫無幹系。”

“方才我們已經發現海靈的瘋癫之舉與遠方的聲音有關，你剛才也說妻子聽到美妙的音樂想起舞，除此外，可還有其他異事。”

滬緣：“沒有，一切如常。”

“那城中可有什麼傳聞？”秦橦補充問。

“傳聞？”滬緣想了一會兒，道：“傳聞倒沒有，但守城靈月前下了通告，月中旬南海海君将親臨澎潤。”

“來做什麼？”

“例行巡視。”

曜靈與秦橦對視一眼，月中旬，也就是明後兩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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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秦橦一行便找了家死屍較少的客棧落腳。

滬緣進了房間就沒有再出來，留下他們三人在大堂裡肆無忌憚地，吃烤魚。

曜靈以鬼帝之能感知過整座城，無一活口。

屠城屠地徹底。

至于城中的鬼魂，倒是還有不少，但最高便是滬緣這樣的玄冥鬼了。

桌邊，秦橦像個軟骨頭一樣癱在椅子上，搖搖頭，“沒想到這位兄弟死得比我還慘，被自己妻子捅死，臨死前還看見未出世的孩子。”

聽着他的感歎，曜靈未置可否，隻是微微側目瞥了眼樓上房間的鲛人。

眼瞅着桌上的烤魚被小六風卷殘雲，隻剩最後一串，秦橦立馬坐起來舉起最後一串烤魚，大口咬，并教育小六：“小孩子，吃飯要懂禮貌，謙讓，聽說過孔融讓梨沒？”

“這是魚······”

先前心疼小六的秦橦現在宛如一個後媽：“給我吃。”

瞅着小六可憐兮兮的眼神，秦橦無奈：“好嘛好嘛，那你再去捉點魚來。”

“嗯！謝謝大人！”

說完，這三百多歲的孩子背着魚簍撒丫子就往外跑。

秦橦努努嘴，說：“看，我的魚簍還是起點用的。”

曜靈失笑，搖搖頭。

眼見大堂内隻剩自己與曜靈兩人，秦橦舉着烤魚一時沒有滋味，舉着串貼在桌子上向前傾，試探着問：“剛剛，你對滬緣是什麼樣的态度，你還記得嗎？”

聞言，曜靈将視線移到對面人身上，隻見他眼神中流露出掩藏不住的關心，微微抿了抿嘴，說：“記得。”

“還算清醒嗎。”

“清醒，”他手覆在他手背上，安慰道：“放心，我心裡有數。”

“嗯。”

被燼幽之力控制的感覺，秦橦之前嘗試過，任何一個清醒的人都不會願意有這樣的體驗，即便是鬼帝也不會例外吧。

曜靈思量了一下開口，道：“他是整個澎潤都城等級最高的鬼，才不過十日的光景，就已經成了玄冥鬼，身上的仇恨與血債太重了。”

嗯？

秦橦頓住，方才他還覺得曜靈下手有點狠，不過這麼一說，倒真是血債太重。

他殺的肯定不隻是當時圍攻他的那些海靈，關于成為玄冥鬼所需要做的“努力”，秦橦太知道了，他都以一己之力整頓整個鬼域風氣了，也不過才堪堪是個靈幽鬼。

“剛才你說他屠半城，怕不會是真的吧。”秦橦咂嘴，頓時覺得手裡的魚都不香了。

*** *** ***

次日一早，正側靠在床上捧着竹嶼筆記研究的秦橦感受到一陣生氣，濃郁強烈。

南海海君來了。

從昨晚開始，曜靈就已經用燼幽遮掩住小六的生氣，現在整個澎潤都城除了城門口，都是死氣一片。

秦橦與曜靈下樓，發現滬緣已經在大廳裡了，對視一眼，三人齊齊斂了鬼氣，向城門而去。

南海王也在一點點向城内移動。

暫住的酒店距城門并不遠，海中漂浮各式各樣殘缺的屍骨，三人往城門口方向行至一半，便敏銳地感覺到水面上方一陣壓力，緊接着便是撲面而來的血腥氣味以及更加粘稠的海水。

頭頂，一個巨大的身影遊過，所過之處，零零星星墜下一些上層海域小魚的破碎屍體。

滬緣拉着兩人閃身隐匿進路邊的房屋，小聲說：“是裂齒鲸。”

秦橦仰頭，看着這和小六真身差不多大小的龐然大物向城門遊去，問：“這也是海靈嗎？”

“不，是海上兇獸，”滬緣狠狠地盯着城門方向，說：“海君曾有令，裂齒鲸一族，逐入失洲，禁止踏入海域一步。”

哦？

秦橦被勾起了一絲好奇，這就有趣了，又是失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