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的臉。”
婦人臉上被幕央的定身符給擋住,秦橦一直沒有注意,此刻蹲在她跟前,從下方看去,這人兩眼瞪得銅鈴大,原先黑白分明的眼睛此刻隻剩下了一片黑,就像是被挖出了一般,嘴巴微張着,但隐隐可以看出與那瘋狗一般尖銳的獠牙,婦人因為被定身符定住,張不開的嘴中,肆意生長的獠牙有着沖破皮肉的趨勢。
秦橦心中暗罵,這狗東西居然還會傳染?回首再看一眼玄黃陣中撲騰不止的瘋狗,問道:“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幕央此刻也是緊皺着眉頭,道:“不像是魃所為,倒像是被鬼術操縱着的低級小鬼附在了這狗身體裡。”
秦橦用長情挑起角落裡被定住的婦人,沒一絲情面地扔進了玄黃陣中,道:“意思是除了魃,還有另外一個鬼在裡面渾水摸魚?”
“可能,估計有厲鬼級别了。”
“都年底了,還真是不消停,”秦橦從靈囊裡抖摟抖摟,把徐守仁家的瘋狗也扔進了玄黃陣,“這是我與林作逮到的那一隻。”
兩狗一人進了陣法之中後,立馬撕咬起來,小小的玄黃陣中,人飛狗跳,血肉四濺,然這些沒有靈魂的軀體不知疼痛,無所畏懼,管它是缺胳膊斷腿了,都一如既往向前沖。
秦橦轉過頭,“太血腥了,阿彌陀佛。”
也不管自己是修仙的還是信佛的,秦橦搖搖腦袋,抖去自己腦子裡的血腥,繞着這戶人家查看了一圈,才發現這戶,隻有那被瘋狗咬傷的倒黴蛋一個。
因為年關将至,院子裡還躺着一頭死牛,估摸着是今天剛宰殺,才就着脖子放幹淨血,還未來得及拆解,秦橦托着下巴,覺得這牛蹊跷得很,閩姜大旱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村民就差扒樹根吃野草了,這戶人家居然還能殺牛?
瞧這牛雖然不壯實,與這帶人一樣,瘦弱可憐得很,但看骨架子,少說也是耕了近十年的老黃牛,此刻倒在地上,秦橦一隻手就能給拎起來,疑惑頗多,秦橦他閉上眼揉了揉太陽穴,幕央突然走到他身邊,道:“你也覺得這牛有問題?”
“嗯,但是說不上來。”
說完,未等到回應,秦橦隻感覺身邊幕央動了身,睜開眼,隻見眼前的老黃牛真真被幕央單手拎起,一個抛空,便給扔進了玄黃陣。
喂,師兄,這不是你的藥酒缸!
秦橦捂臉,這人就差随身帶一缸往裡塞毒物了。
然奇怪的是,玄黃陣内打得天昏地暗的兩狗一人瞧都沒瞧後進的老黃牛。
玄黃陣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徐守仁家陣裡塞十幾人還能有空餘,但也絕對沒有大到多一隻老黃牛還能讓這三位打得瘋癫的視而不見,見狀況異常,連帶着一直靠牆站的曜靈都往前走了兩步,觀察了一會兒,道:“老黃牛是确定無誤的死物,也許它們不攻擊死物。”
曜靈此話一出,秦橦與幕央瞬間反應過來,若當真不攻擊死物,那兩狗一人便不是死物?
想明白,秦橦擡眼四望,想再尋個雞鴨之類的牲畜扔進去,但這旱了兩年多的大徐村,能有個活禽家畜的,早被宰吃完畢了,竟也沒發現一個能拿來實驗的東西,想着,秦橦活動活動胳臂,扭着脖子咔咔作響,道:“我進去轉一圈。”
“喂!”
聞言,幕央立馬伸手,卻隻扯下了半片衣角。
陣外,幕央一張臉瞬間黑了下來,雙眼一瞬不瞬地盯着裡面,倒不是說這兩狗一人有什麼難以對付,實在是害怕那小子一不小心被傷着,便會和那婦人一般······而此時幕央身旁,曜靈也深眸緊緊鎖住蹦跶在陣法裡的秦橦。
陣内,兩狗一人打起架來,沒有敵我,毫無章法,逮到便互相撕咬,此刻秦橦跳進去,便齊齊撲了過去。秦橦一腳踢出擋在自己跟前的老黃牛,将那兩條瘋狗推遠,瘋狗彼此觸碰到後又開始互相撕咬,隻有那婦人還張着雙手沖向他。
婦人原先隻是小腿缺了塊肉,此刻獠牙長全,渾身是血,一雙黑洞般的眼睛睜得比尋常人大了許多。
秦橦彎腰躲過這沒甚心意的攻擊,一個回旋踢,利落地将婦人踢到了兩瘋狗旁邊,并借力從玄黃陣中翻身跳了出來,而陣内,重又開始了新一輪亂七八糟的厮殺。
幾個呼吸的時間,三人都确定了這一結論:陣内的兩狗一人不是死物。
可不是死物,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