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重回黑暗,耳邊的“嘀嘀嘀”聲沒有完全消失,徐昭希的心情不再像幾個小時前,亂而心悸。
她開始回想趙辰瀾說的那些話,它還在發揮效用,牽動着她的心跳、呼吸,耳邊的雜音再難混入,她隻聽得到趙辰瀾輕柔的聲音,在她耳邊訴說三年前她的真心。
趙辰瀾做了她平常不會做的事,她也是。
那一個晚上,她都覺得自己很陌生。
抛卻羞恥心,跟一再碰面的陌生人,交換體溫、呼吸,甚至更親密的事。
她一想到便覺得身體發熱、難以呼吸,她輕笑了一聲,今夜大概會睜着眼度過。
梧桐樹枝被狂風刮到玻璃窗上,劃動着徐昭希的耳膜,她掙紮了一小會兒,總算戰勝困倦的身體醒來。
昨夜那樣活躍的大腦,還是順從了疲倦的身體,把她丢進睡夢裡。
還是個美夢,跟趙辰瀾一起躺在沙灘上看海的美夢。
她的唇角彎着,笑意從眼睛裡溢出來。
她嘗試翻身,比昨晚容易,大腦恢複過來,重新接管四肢。
她起身下地,沒有擡腳走,隻是看着昨天失靈的那雙腳,釘在地面。
她擡起右腳,甩了兩下,又擡起左腳,往前走。
她聽到水聲,林奕暢在洗漱,她推門出去,站在衛生間門口叫她。
聽到徐昭希的聲音,林奕暢停下手中的動作,再一聲,她望向門口,玻璃門前有人影。
她有些吃驚,拉了一邊的毛巾,揉了揉眼,再定睛一看,還真有人。
她擦了一把嘴,走到門那邊,拉開門。
徐昭希笑着,林奕暢不可置信地把她從頭看到腳。
“真好了?”
徐昭希慢慢轉了一圈,“頭不暈。”
林奕暢捂着嘴,張大眼睛看她。
徐昭希推了她一把,“繼續洗吧,你上班要遲到了。”
林奕暢笑起來,走到水槽前,繼續刷牙,邊刷邊瞅着鏡子笑。
真好,她想,不枉費她昨夜向老天奶禱告,老天奶真是個好神仙。雖然保佑不了她考高分,但能保佑身邊的人身體健康,太靈了。以後每天晚上她都要問候老天奶,跟老天奶說說話。
徐昭希聽到笑聲回過頭,也跟着笑笑。
她回到房間,想等林奕暢走了再去洗漱,那時還來得及去機場接機。
躺了一小會兒,林奕暢在客廳說她走了,她應了一聲。
等聽到門關上的聲音,她慢慢下地,打開房門,大門突然從外面開了,林奕暢看到她,睜大眼問她怎麼不繼續睡。
徐昭希心虛地問她怎麼回來了。
林奕暢摸了櫃子上的手機搖了搖,走出去,從外面帶上門。
徐昭希剛松一口氣,大門又開了。
林奕暢壞笑地望着她,“做賊心虛了?你要去接機是吧,我不反對,不過你不要勉強自己,覺得不舒服就立刻打120。”
徐昭希摸了下額頭,“知道了。”
真乖,林奕暢心想,但她沒說出口。帶上門,她笑了笑,徐昭希還有這樣的一面。
坐地鐵到機場,比軟件預估的時間要早三分鐘,離早班機抵達還差二十多分鐘。徐昭希找了家店買了兩個三明治和兩瓶熱牛奶,便去出口那裡等。她沒有發消息給趙辰瀾,她想給她一個驚喜。
她邊吃三明治邊看着四周,趙辰瀾的那份在她大衣的兩個大口袋裡放着,貼着裡面的毛衣。
她也覺得自己恢複的好快,食欲不減,身體好像跟平常差不多。
早上她想着趙辰瀾,還做了一回,身體依然敏感,那一瞬爆發的感覺還是很好。就是更想趙辰瀾了。
等在出口的年輕女人,不止徐昭希。
在徐昭希的右手邊,有一位靠在椅子上打盹的女人,雙手抱臂,頭仰着,很是舒展。她眼睑下方泛青,昨晚應該沒有睡好,又一大早過來。
徐昭希的黑眼圈不太重,在鏡子裡看到,她摸了一下,心裡想,趙辰瀾看見,大概要問她每天都睡了多久。
最近一段時間,确實比前段時間睡得少一點,去濱城見她,那時她還沒有黑眼圈。
她思緒回來時,跟右邊的女人對了個正着,兩人同時撇開目光。
右邊的女人問她也在等最早的班機嗎。她笑着說是,收起吃了一半的三明治。
從門口進來一群人,徐昭希看了眼時間,飛機快要落地。
右邊的女人站起身,問徐昭希要不要去出口那裡等。徐昭希點頭,拿上喝了一小口的牛奶,跟那女人一起往出口那邊走。
女人問她是來接朋友還是戀人,徐昭希笑着回答“戀人”,女人歪頭笑了笑,說很好奇她的戀人是什麼樣的人。
如果是以前的徐昭希大概不會回答,現在的徐昭希很大方地回答:“很好的人。”
女人表情古怪,“這不太像你會說的話。”
“我不像會對陌生人吐露心聲的人嗎?”
女人笑着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