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校大人今晚異常熱情,若不是擔心室外溫度過低,梁翊就按着他幕天席地就地正法了。體内的禽獸因子隐隐作動,但到底還是忍住了。不過忍回家是不可能的,隻能忍到山頂的溫泉山莊。
刷卡進門,兩人又跌跌撞撞親到了一處。靖霖把他推倒在玄關處的榻榻米,鞋都沒來得及脫,跨坐在他身上,居高臨下看着他。
“梁翊。”上校大人冷着臉自上而下俯視他,指尖順着他的下巴往下移動。突起的喉結擋住去路,視線轉下來,把喉結往下按了按,梁翊被迫做了個吞咽的動作。
他覺得靖霖今天不太一樣,還沒等他想明白,不太一樣的上校大人動了動胯輕輕碾壓,真是要了命。
梁翊倒吸一口涼氣,終于忍不住,擡手扣住窄腰準備把人壓下。
靖霖沖他非常溫和地笑了笑,狹窄玄關處頂上的燈光灑下來,如同漂亮方正盒子裡的展示燈。梁翊一時間看呆了,下一秒就被靖霖用精神力壓制了手腳。
纖細的手指依然在他身上遊走,靖霖以一種批改試卷的目光仔細審查他的身體,似乎想要通過目測檢查他是否健康,或者說及格。
“靖霖?”梁翊試探性地喊了他一聲,靖霖又沖他笑了,這一笑流露出些許危險。
靖霖到底什麼都沒說,徑直站起來,片刻後浴室傳來潺潺水聲,他草草沖了沖身子,用一條浴巾随意裹着,輕飄飄道:“想要就自己走出來。”
每個房間都配備了私湯,靖霖閉着眼睛,腦袋靠在石壁上泡了十多分鐘,身後的推拉門終于傳來聲響。
為了掙開靖霖的精神力壓制,梁翊費了不少力氣,他把汗迹斑斑的衣服褪去,徑直踏入池子,濺起大捧水花。
“看來你已經完全适應現在的精神力了。”他頭也不擡地說,“不錯。”
波紋蕩漾,小圈碰到大圈,碰撞碎成更小的圈。結實手臂一把攬過窄腰,低沉聲音近在咫尺,“怎麼了,遊行的人讓你生氣了?”
輕薄眼皮微微翻起,眼珠子轉到側邊看向他。靖霖已經泡了有一會兒,雪膚被熱湯熏出一些粉色,水珠順着光滑的臉頰滾下,如同一朵盛着晨露的嬌花。
靖霖沒有回答,很突然地問:“梁翊,你愛我嗎?”靖霖看着水面,波紋已經沒再動了,他用手舀起一抔水,水從指縫溜走落回池子,無數個小小的水波蕩漾出去,死水又活了。
換作從前,他必定不會這樣直白地問話,隻是今天突然發生的事情讓平靜的内心有了一些茫然的波動。
梁翊擡起他的下巴,目光幽深地看着他,鄭重其事道:“我愛你。”
“......知道了。”
梁翊凝望着他的眼睛,說:“不,你不知道。”
臉上是盈盈笑意,眼底卻一片沉寂。笑久了,面部肌肉有些僵硬。靖霖收回視線,腦袋靠回到石壁上。滿目飄雪,如同他的心。
“今天帶頭遊行的人是冷老師的結合向導。”他的聲音微冽。
少頃,接着說:“他變成了一個狂熱的反異能者分子,而且還硬生生把結合烙印從身體裡剝離。”停頓了一下,他有些不知道在自己在對誰講話那樣,聲音低垂下去,像是在喃喃自語,“甚至連圖景都沒有了,可能是進行了大腦移植。”
梁翊臉上的笑意換了下來,問:“你知道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嗎?”
“我不知道,已經好久沒見過他了,好像某個瞬間他就在白塔消失了,A級向導消失居然也沒有引起什麼大的波動。”靖霖的目光緩緩轉向到梁翊臉上,告訴他,“從前他跟冷老師是非常相愛的,可是冷老師一次也沒有去找過他。”
“或許是有什麼苦衷。”梁翊以為趙珩去了聯盟外逍遙快活了,沒想到居然變成了普通人躲在松原。
“可能吧。”
梁翊吻了下來。
靖霖沒有閉眼也沒有回應,靜靜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梁翊的眉骨很高,鼻梁骨也高,每次接吻都會把他的鼻頭壓下去。
梁翊接吻的時候喜歡先用舌頭描摹一圈,再緩緩探進來,勾着他的舌。吻得情動,會伸手揉他的耳垂。
兩人親得氣喘籲籲同時被溫泉水蒸出滿頭大汗。
“我好像忘了什麼。”
話音剛落,撫在他臉側的手掉進水裡,發出很突兀的哒一聲,水花濺到兩人臉上。
梁翊聲音略有些不穩,“為什麼這麼說?”
“他曾經想要我的大腦。”
“什麼時候?”
“我不記得了。”靖霖看着梁翊,目光流露着純真的求助,似乎在問梁翊“難道你也不知道嗎?”
私湯的私密性雖然高,但是隔音效果卻很差。旁邊的小院傳來令人面紅耳赤的聲音,靖霖怔了怔回神,随後說:“我們進去吧。”
梁翊猝然發了瘋,如同一頭困獸。手臂一再收緊,大有把人揉進血肉裡面的氣勢,似乎非要與隔壁的人一較高下。
然後就又被靖霖用精神觸絲捆了起來,“别動,先平靜下來。”他像個包容的大人,目光平靜地看着梁翊掙紮。
梁翊也覺得自己失了分寸,乖乖點頭。天知道靖霖想起了一些關于迷霧領域裡面的細節他有多激動,但是眼下隻能忍。
靖霖沉默地抱着他,幫他平靜下來。梁翊偏過頭吻了吻他的側臉,靖霖的臉是很軟的,身體也很軟,就像有生命力的棉花糖,可以用來燒烤的那種棉花糖糖果。烤完後外皮脆脆的,裡面是濃縮的甜蜜。
靖霖不知道他的大腦想法,接着說:“以前我好像很怕他,他總是喜歡用一種打量的目光看每個向導。剛剛近距離看他時,我居然沒有第一時間把他認出來,最後一次見他好像是在......在......”
“在哪裡?”梁翊的心吊到了嗓子眼,但又不敢催促。
靖霖沉默了一會兒,說:“不對,我可能弄錯了。”
“什麼?”
“趙珩老師已經死掉了,迷霧領域裡面就隻有我一個活了下來,那個流浪漢一樣的人不會是他。而且如果他一直在松原,冷老師應該知道的。我搞錯了我搞錯了......隻有我活了下來,我也不應該活下來的,那個流浪漢是自由的人,他是自由的人......”
僅三秒鐘,梁翊體内爆發極大的能量把他的精神觸絲掙開,十分窩火地按着他的肩。
“沒有人比你更有資格活下來,你幾乎耗光了自己的力量輸入到異形花裡面,如果沒有你我也已經死掉了!我是梁熠。”
世界變成真空,聲音失去了作用。靖霖隻能看着對方的嘴巴張張合合,所學過的唇語知識消失得一幹二淨,大腦完全讀取不了梁翊痛苦表情下所要傳達的信息。
梁翊瞳孔的顔色因為情緒激動變得很淺,灰灰的綠色,像.....領域裡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