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這沈海白在沈景晴那兒碰了壁,便跟孟氏一道回去了。兩人想的計策沒能得逞,心裡自然是不痛快的。尤其是孟氏先前還在沈景晴那兒裝着做小低伏好幾日,本以為今日的銀子是手到擒來了,不想沈景晴依舊是态度冷硬,連一文錢都不出。
沈海白方才那一通跪,也是把波棱蓋兒給跪痛了,回了廂房便往榻上一坐,灌了好幾口水,才罵道:“我呸,這沈景晴當初嫁到侯府來拿了沈府多少東西,這會兒倒是一毛不拔了,防着自家人,有意思麼?”
孟氏也是甩袖坐下,臉色沉沉,枉她前幾日日日去沈景晴那兒,該送的東西都送了,好話也說盡了,這沈景晴竟是一點情面也不講,嘴上埋怨道:“這也不肯幫,那也不肯幫,那明姐兒的親事總該要她歸管了,我不信這個邪了,若她不給明姐兒尋一門好親事,咱們還就賴在這兒京城不走了。把明姐兒在侯府拖成了一個老姑娘,她這個做大姐姐的,要拿這個親妹子怎麼辦!我看她還能不幫忙,到時候也是她自己的名聲不好聽!”
“還親妹子,沈景晴現在連我這個親弟弟的忙都不肯幫,你還指望她去給沈景明打算?她是個什麼東西?說我得不得風兒就是雨兒,她半點好處都不給咱們漏,還不準咱們去找别人了!”
夫妻兩來京城打的算盤一個都沒實現,正罵罵咧咧的,外頭的仆役進來,見沈海白面色不善,慌慌張張上前遞了什麼東西,便快步退了出去。沈海白接過看了,不過掃一眼,就揚手狠狠把那東西摔在了地上,孟氏忙問道:“怎麼了?”說着便去撿起地上的東西看,看了也是臉色一變。
“你看看,你看看!沈景晴也就罷了,我們還養了個吃裡扒外的東西在身邊。”沈海白憤怒異常,因為那信鴿傳來的書信上寫着亦是有關沈景晴之事,她派人從沈家罷沈景明的那個上不得台面的小娘從沈家接走了。
孟氏沒想到會突然傳來這個消息,擰眉道:“這…這沈景晴也離家許多年了,閑常不管這等事,怎的我們一來京城,她就插手起家裡頭的事情來了?”
“還能是為什麼?肯定是那個小賤人跟沈景晴款曲陳情,想要借着沈景晴的手來對付我們,好逃脫沈家,和她那個小娘一起!”
“這,她能有這心思?”孟氏還有些懷疑,畢竟沈景明平常就是個一聲也不吭的主兒,在生人面前說話都不利索,能有這個膽子去求沈景晴辦事?況且沈景晴連沈海白都不願意幫,又憑什麼幫着沈景明?
孟氏還沒想清楚,沈海白就已經是怒氣沖沖地往沈景明的廂房走。他方才在沈景晴那兒沒讨得到好,還被人臊了一頓,本就是在氣頭上,乍聞此消息,更是壓抑不住怒火。孟氏在後頭跟着,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總要到沈景明那兒問明白。
沈景明正在屋裡頭和春桃失意地哭,門就猛然被人踹開,她擡頭一看,竟然是沈海白。她還沒從悲傷裡緩過勁來,這會兒是不知所措,眼張失道,隻能起身愣愣地問了一句:“二哥,發生什麼事了?”
“是我該問你是怎麼一回事!瞞着我和你大姐姐勾搭到一起了是吧?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那些勾當,就算我遠在京城,沈家的的一點風吹草動都休想從我眼皮子低下溜走!”沈海白說着,便要揚手打沈景明一巴掌。而沈景明就算再遲鈍,她也明白現在是個什麼情況了。看來她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她娘出沈府的事情還是被沈海白發現了。她的臉又白了一層,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閉上眼準備生受沈海白的巴掌。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沒有到來,她緩緩睜眼,見孟氏拉住了沈海白,道:“二郎,你先别急着打她,好歹先問問是怎麼一回事。”春桃也在沈景明身後噗通一聲跪下,求饒道:“老爺,您聽姑娘解釋,姑娘不是有意的,您放過姑娘吧!”
沈景明腦海中一片空白,隻能想到這事敗露之後,沈海白會不會派人手把她娘捉回去,若是如此,她們娘兩有得過上從前那般生不如死的日子,說不定害得更糟。她好不容易奮力一搏,為什麼偏偏落得個這樣的下場。
“明姐兒,你說,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孟氏的話如同逼問,而春桃也在後頭扯着她的裙擺,示意她趕緊解釋。沈景明的身形晃了晃,嘴唇蠕動,最後開口道:“不是我要做的,都是大姐姐逼我的。我,我七夕那日求大姐姐給我在京城尋個好人家,大姐姐說不能,我這樣的出身隻能許配個窮秀才。大姐姐還拿我娘威脅我,說是要老實聽她的話,不然就……”
春桃聽了,忙順着沈景明的話繼續道:“是啊老爺,我家姑娘本是不願意的,這本就是老爺囑托好的事情,她說怎麼樣也要辦好。可是大姑娘用小娘威脅姑娘,姑娘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大姑娘是候夫人,她也不敢把這件事告訴老爺,怕給老爺惹火上身,隻能每日在房裡以淚洗面,提心吊膽的。”
“是這樣嗎?”沈海白盯着小臉煞白的沈景明,神情陰鸷。沈景明屏住呼吸點了點頭,答道:“大姐姐勢大,我恐拖累了二哥,所以之前誰也不敢告訴。”本以為她終于是逃出生天,可兜兜轉轉,又落在了沈海白手裡。是沈景晴先對不起她在先,她這麼做,也算是報複沈景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