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太後宮中時,一堆人簇擁着一個神氣的女子,衆星捧月一般朝外邊兒走去。這烏央烏央陣仗引起了沈景晴的側目,姜氏注意到沈景晴的目光,介紹道:“那位是是晉王妃,是雲家的二姑娘,這次也同晉王一道進京來了。算起來,晉王妃也是飏哥兒的表妹。隻是你們成婚時她不曾進京,你應該是沒有見過她的。”
沈景晴點點頭,道:“确實不曾見過,要是曾見到過王妃,必定難忘。”晉王妃就像一隻驕傲的花孔雀,在人群中走着肯定是第一眼被人看見的,這樣的人見了便很難讓人忘記。
姜氏也領會到了沈景晴的話中之意,捂嘴笑了一下,道:“她從前倒也不像現在這般,她嫁的是晉王,兩人青梅竹馬,成婚感情是愈發好。且晉王是聖上一母同胞的幼弟,向來受聖上和太後的寵愛,這次藩王回京,也有不少人猜測聖上是不是有什麼别的意思,會同館那兒是日日都被馬車堵得走不動道了。”
“原來如此。”沈景晴對此并不驚訝,像齊王這種藩王都有趙氏這樣的人趕着上去拜訪,更别說是晉王了。聖上無子,又罕見地召了這麼多藩王進京來,這幾個藩王自然就是朝臣們炙手可熱的追捧對象了。
不過沈景晴是無意湊上前去的,她試圖在人群之中尋找沈景明的身影,今日衛國公夫人也把幾個兒媳婦也帶進了宮,也不知沈景明這陣子在衛國公府過得如何了。沈景晴想着趁今日這個機會去找她說會話,就算兩個人單獨說不成,在衛國公夫人和沈景晴幾個妯娌面前露個面,讓人知道沈景明背後有侯府在,也是好的。
然沈景晴不去惹麻煩,卻有人會找上門來。那一團人突然轉了方向,朝沈景晴和姜氏這邊走來。沈景晴本是想側身讓出道來,卻不想人群中央傳出了一聲清脆的:“沈夫人留步。”
沈景晴詫異地回過頭去,卻見衆人自覺給晉王妃讓出一條道來,讓她走到了沈景晴面前。隻是她的個頭有些嬌小,走得近了,沈景晴就隻能看到她的一個滿是珠翠的頭頂。晉王妃似乎也意識到了這點,後退幾步,一昂腦袋,就差叉腰了,好像想給沈景晴一點威懾一般,兩隻眼牢牢地盯在沈景晴身上。
但沈景晴并沒有被吓到,甚至還朝晉王妃露出一個笑容來,道:“見過王妃。”想要的效果沒有達到,這讓晉王妃的臉上有些挂不住,不過她還是淡淡地應了一聲,道:“我表哥如何了?”
“侯爺雖然還沒有醒過來,不過郎中都說侯爺的身子倒比以前好些了,說不定再過陣子就能醒來了。”
“沈氏,你這話說出來自己不覺得可笑嗎?”晉王妃冷哼一聲,道:“表哥他卧病在床一年,身子如何還能比之前好?怕不是你根本未好好照顧他,在這敷衍我吧?表哥身上有一半也是我雲家人的血,容不得你怠慢,你最好時刻謹記着你的身份。”
聽了這一番話,周遭都靜了下來,同情的,慶幸的,各種微妙的眼神落在了沈景晴一人身上。而沈景晴隻覺得莫名,雲家人時不時也會差人來探望林燕飏,尤其是林青雲下毒那件事過後,雖說每次來看,沈景晴都會提前把“林燕飏”打暈,但他們應該都是知曉林燕飏的身子卻如沈景晴說的一般恢複得不錯。可晉王妃今日不僅直呼沈景晴沈氏,還當着衆人的面敲打她,分明就是想讓她下不來台。
然沈景晴的臉上并未出現他們想象中的難堪和畏懼,反而是毫不畏懼地回望向晉王妃,平靜道:“王妃教訓得是。若是今日宮宴結束的早,王妃也可來侯府中瞧瞧,王爺醒來知道王妃一直挂念着他,心裡也是會感動的。”沈景晴并不直接為自己辯解,隻叫晉王妃親自去驗一驗真假。這種不卑不亢,波瀾不驚的态度,倒叫在場的人有些佩服沈景晴。
晉王妃咬牙看着沈景晴,忍不住鼓了鼓腮幫子,沈景晴這樣說了,她要還是繼續為難,就顯得她是在無理取鬧了。
一時間氣氛有些僵硬,一旁的姜氏解圍道:“王妃心憂侯爺,實乃重情重義,不過您放心,我常去侯府中,侯爺雖沒醒來,臉色卻比常人還好上些,确如飏哥兒媳婦方才說的。”
姜氏給了台階下,晉王妃雖不願,但也隻能順着下了,把頭偏在一邊,也不看沈景晴,提着裙擺走了。
見那一堆人的身影走遠了,沈景晴才向姜氏道謝,姜氏看着晉王妃的背影,也是無奈搖頭歎息,對沈景晴解釋道:“雲大姑娘已年過雙十,卻還是待字閨中,衆人都傳她是在等飏哥兒,想來晉王妃也是聽到了這些傳聞,在替她姐姐打抱不平,不過這外頭的風言風語也沒幾個是真的。而王妃從小就是被嬌寵長大的,脾氣不大好,你别因着這事傷懷。”
“我自然不會。”沈景晴笑着搖搖頭,這晉王妃瞧着一副小孩心性,不過說幾句不痛不癢的話,她何必因這事生氣,還氣壞了自己的身子。至于林燕飏和雲大姑娘的那些傳聞,沈景晴從前就不在意,現在就更不會了。林燕飏這個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侯府今後能不能在她手中。
多了這一樁插曲,沈景晴和姜氏也脫離了人群,在宮道上走着時,沈景晴耳邊突然傳來一聲:“夫人,總算再見着您了,不知您可還記得我?”
……
而林燕飏這邊,是百般無聊地待在屋子裡,突然,他的心砰砰地跳了起來,越跳越快,仿佛下一秒就要炸裂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