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您,您什麼時候醒,醒的?”小福看着這個有些陌生的林燕飏,舌頭打結,連話都說不清楚了。林燕飏發起瘋來她是最怕的,可是現在這副模樣,雖然不是瘋癫的,但也不是在沈景晴旁邊的乖順樣子。小福摸不清林燕飏究竟是個什麼情況,害怕他下一瞬就會突然暴起傷人,畢竟她已經有一年多沒聽見過林燕飏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了,醒來後隻會“啊啊啊”的叫或是“嗚嗚嗚”的撒嬌,突然像這樣說話,真是十分詭異。
“有一會兒了,”林燕飏掃了一眼彩雲和小福,道:“你們在這兒做什麼,夫人呢?”林燕飏語氣熟稔,仿佛他從未變過,而是一直是現在的模樣。彩雲和小福不約而同地咽了口唾沫,緊張起來,她們同之前那個呆呆的侯爺是熟悉的,可是現在這個侯爺對她們來說實在是太陌生了。就好像,昏倒之前的侯爺。
兩人同時想到這兒,交換了一個眼神,難道說,侯爺的失魂症好了嗎?彩雲小心翼翼地上前,道:“今日聖壽節,夫人進宮去了。”
“這我知道,現在什麼時辰了?夫人為何還沒回來?”
“現在是酉時末,夫人應該快出宮回來了,侯爺且先等等,”彩雲答完,頓了下,又試探地問道:“侯爺可還記得之前的事?”
“什麼事?”林燕飏聽彩雲這話,便知她是想問自己還記不記得那鳥人占據他身體時候的事。他可不能被人發現這麼丢臉的事,有損他的英明,所以他在當鳥時就想好了借口,道:“我在戰場上中了暗箭,敵人趁我虛弱之時,對我用了巫術,在今日醒來之前,我的身體一直被邪祟占據。”
“邪祟?”小福發出一聲怪叫,她最是膽小,原來侯爺之前行為古怪,竟然是被邪祟占據了身體嗎?而随着小福的聲音一齊想起的,還有屋子裡的一陣暴躁鳥叫。
這鳥兒好像聽得懂林燕飏在罵它,叫林燕飏有些心虛,雖說這隻鳥不是什麼好鳥,但也實在談不上是邪祟,但為今之計,為了不被人發現他是和鳥互換了身子,也隻能這樣了。林燕飏清了清嗓子,淡淡應聲道:“嗯,不過它雖然占據着我的身體,不過我也知道外邊發生了什麼,現在離我中箭昏迷不醒,差不多已經過去一年了吧。今日我已經把邪祟殺死,一切都恢複如常了。”
“真的嗎?”小福方才是大氣也不敢喘,生怕林燕飏做出什麼奇異的事情來,然而她才把心放下一點,就被彩雲拉住袖子。彩雲朝着她搖搖頭,附耳對她道:“萬一,侯爺身子裡還是有邪祟呢?”
小福一驚,彩雲這話倒提醒她了,侯爺已經癡傻了這麼久,今兒突然變了回來,而且侯爺方才醒來,總是在問夫人去了哪裡。可明明在侯爺昏迷之前,最關心的就是弟弟林青雲和趙氏了,和夫人一年到頭都見不上幾次,見了面,也是在問侯府的情況,難不成,是侯爺身上的邪祟想謀害夫人?
這樣一來,方才的異狀都能說得通了,一定就是如此。小福想到這,覺得自己已經洞悉了事情的真相,長吸一口氣,給自己壯膽後,對彩雲道:“你别怕,我去會會他。”說着,小福便趁林燕飏不注意朝放畫軸的瓶子挪去。沈景晴平時一般是一掌劈暈林燕飏,但小福可沒有這樣的功力,還是借助工具比較好。
可小福彩拿起畫軸,就聽彩雲在那邊驚呼道:“侯爺要去哪兒?”小福轉頭望去,就見身量颀長的男人幾步就已經走到了門口,作勢要推門往外走。小福趕緊提着畫軸上前,剛揚起畫軸就要打上去,正要推門的男人突然擡起右手來,将要打過來的畫軸一手攥住,定在了半空中。
小福驚得下巴都要掉了,彩雲在一旁看到這一幕也不知要怎麼辦才好。小福想抽走被林燕飏握住地畫軸,試了幾次無果,趕緊在林燕飏回頭之前把手背到了身後。
“做什麼?”林燕飏皺着眉轉過身來,他方才就聽到背後一陣腳步聲靠近,還有擡手揚起來的風,他現在可不是鳥,而是在自己原本的身子裡,作為一個在帶兵打仗多年的将士,他對這點小動靜還是很敏感的。況且他今日并不是第一次變回人時樂得找不着北,也早就做好了有人要打暈他的準備。應付這個笨丫鬟的襲擊還是輕而易舉的。
“哈哈,發生什麼事了?”小福假意東張西望一會兒,又讪笑道:“什麼也沒有啊。侯爺怎麼出門手上還要拿畫軸啊,我幫您收起來吧。”說着着擡起手,用力從林燕飏手中抽走了畫軸。彩雲看着她拙劣的僞裝,都替她捏一把汗。
好在林燕飏隻是看着小福歎了一口氣,沈景晴手下能有小福這麼“純真”的人,也真是難得了。就在彩雲和小福都還沒反應過來時,林燕飏抛下一句:“我去宮裡一趟,接夫人回府。”
“侯爺!侯爺!”小福把手裡的畫軸一丢,就和彩雲一道往外去追林燕飏。夫人之前從不讓人發現林燕飏已經醒過來了,他現在這麼大大咧咧地走出去,夫人之前的掩藏不就白費了嗎?就算現在侯爺看起來同常人沒什麼分别,起碼也得等夫人回來再做定奪吧。
還有在外頭的丫鬟小厮,見正房的門被推開,一個男子大步流星地走出來,他們一時都沒看出這是誰,待仔細分辨了,才發現竟然是昏迷已久的侯爺,一個個都驚詫地愣在原地。他後頭還跟着兩個小跑着的丫鬟,嘴裡還喊着:“侯爺等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