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景晴,你這個見死不救的毒婦!”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沈景晴和林燕飏雙雙回頭看去,隻見一個身穿赭衣,被木枷鎖禁锢住雙手的犯人正目眦欲裂地望向這邊。沈景晴眯了眯眼,仔細一瞧,才發現是沈海白這厮。他腿上挂着沉重的鐵鍊,将他與後頭的囚犯連在一起,似乎是孟氏。
昨夜,沈海白并不知道出了什麼事,隻知道外頭亂糟糟的,鐵騎之聲一陣接着一陣,差人去葉家問是怎麼回事,卻連葉家人的面都沒見着。沈海白無法,隻得院門鎖死,和孟氏提心吊膽地過了一晚,熬到了快天亮,外頭終于是安靜下來了。沈海白和孟氏以為自己逃過一劫,誰料他們才閉上眼歇息片刻,屋裡頭就闖進一群人,不由分說,就把自己和孟氏捉進刑部大牢之中了。
好在他身上穿的衣衫,帶的指環玉佩值點錢,沈海白用這些向獄卒打探消息,才知道昨夜齊王謀反,葉家為其暗中提供兵器,昨夜家主攜親眷潛逃,已經派人去追了。沈海白得知,隻覺聞驚天霹靂,半晌才明白過來。原來葉家從始至終,都不過是在利用沈家,現在齊王敗了,還拿自己出來當擋箭牌。
夫妻二人惶惶,這時才想起沈景晴從前說過的話,不過也悔之晚矣了。孟氏将自己卸下的钗環偷偷交與獄卒,又告訴他自己屋子中存放财物的位置,求他去永平侯府見一面沈景晴,讓沈景晴出手救下他們二人。
雖說他們先前已經與沈景晴不歡而散,但某逆大事,關乎他們的生死存亡,此刻不得不低頭了,他們也相信到底都是沈家人,若沈景晴不出手相助幫他們洗脫罪名,她也會受到牽連,不會好過。
聽着大牢深處傳來的慘叫聲,沈海白和孟氏提心吊膽在牢裡等着,終于,有人把他們提了出去。二人還以為是沈景晴出手來救人了,卻不想牢外頭是北鎮撫司的人,獄卒給他們撞上木枷鎖,便将他們交移給北鎮撫司了。
這北鎮撫司是什麼地方,沈海白就算再怎麼糊塗,也是知道的,頓時就吓得跟個篩糠一樣了,孟氏也沒好到哪裡去,看着這群兇神惡煞的人,連走路的膽氣都要沒有了。
二人就這麼被半托半走帶去北鎮撫司,便望見了恰好從裡頭出來的沈景晴,步履輕松,面帶笑意。沈海白頓時恨意滔天,沒想到這沈景晴不緊不幫忙,還親手将他們夫妻二人送了進來,當即就破口大罵起來。
沈海白這一聲罵讓沈景晴動作一滞,接着便不緊不慢地朝他的方向走來,故作驚訝狀,接着又歎息道:“二弟,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幅樣子?”
這話于沈海白和孟氏來說與冷嘲熱諷無異,沈海白惱羞成怒,正要回罵過去,就瞥見沈景晴後頭跟着一個高大且氣度不凡的男人,看那架勢是在保護沈景晴,沈海白冷哼一聲,道:“沈景晴,你别以為你在外頭找了個奸夫就有靠山了,這事被親家太太知道,你在侯府裡還能有立足之地嗎?我勸你莫要在北鎮撫司胡言亂語潑我髒水,不然待你被侯府趕出來,娘家也留不得你。”
沈海白這話一出,周遭的人皆是一愣,而林燕飏更是臉都黑了,沈海白居然将自己認成了沈景晴的奸夫,他長得難道不像正室嗎?
唯有沈景晴被逗笑了,道:“二弟,我真是沒想到,都這種時候了,你還想着威脅我。你不會覺得,我那婆母還能高枕無憂地繼續待在侯府吧?我可不是為了你的事來北鎮撫司的。”她說完,林燕飏就走到了她身邊站着,領頭的差役看到了,喚了一聲“永平侯”。
沈海白這才如夢初醒,沈景晴旁邊的男人竟然是林燕飏!不是說他昏迷許久,再也醒不過來了嗎?還有,沈景晴方才那話是什麼意思,難道趙氏也出事了嗎?沈海白看着笑吟吟的沈景晴和面色嚴肅的林燕飏,恐懼從腳底升起,他有一種預感,他這回,怕是真要翻不了身了。
“二弟,聽說你先前就同人說侯爺醒來了,現在見他真醒來了,想必應該很高興吧?不過二弟你在外頭胡言亂語,可是差點給我闖出大禍來了,若你當初能少說幾句,今日恐怕也不至于此吧。”
沈海白因害怕而鏽住的腦子總算轉起來,想起他确實同葉家人說過永平侯醒來了。沈海白從前有意跟沈景晴套近乎,偶然經過柳綠居,會聽到裡頭有不小的響動,可一會兒便消失了,他忙着别的事,便也沒多想。後來,葉家家主主動問及侯府的事,沈海白雖不明白他為何如此,但他急于讨好葉家,便将侯府裡頭的事事無巨細地都說了一遍,還謊稱永平侯有蘇醒之兆。他想着林燕飏在朝中總有些不對付的人,隻要這消息傳出去,他們定會聞風而動,那時他被趕出侯府,一腔怒火無處發洩,便想着借此給沈景晴找點麻煩也好。隻是不想,他是真給沈景晴引來了一個大麻煩。
沈海白此時雖不知齊王挾持沈景晴的事,但也總算意識到自己是禍從口出了,聽沈景晴的意思,他這話多半是被葉家轉告給齊王了,他不過是跟葉家有些生意上的往來,如若不是牽扯進謀反大案,給齊王提供了消息,今日何至于由北鎮撫司的人押解他。
沈海白想明白後,雙膝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向沈景晴哀求道:“大姐姐,我求求你了,救救我吧,我還不想死啊!”孟氏見狀,也跟着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