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為女子,薛辭盈都能感受到那其中蘊含的黯然,仰慕與深深的情意,令她想起晴雪閣中,被那場潇潇春雨打濕的梨花。
楚楚堪憐。
李忱皺皺眉,對許思柔道:“既是母妃之命,有勞表妹。”
他的語氣客氣裡帶着一絲疏離,是對着陌生女子最正常不過的禮數。
許思柔似乎才回過神來,她咬咬唇,低聲道:“是臣女之幸,請殿下先飲。”
兩人手中的杯子一碰。
旁邊席上的竊竊私語傳入薛宜淩耳中:“表哥表妹,男才女貌,瞧着真真一對璧人。”
“都說淑妃娘娘不舍得侄女遠嫁,今日瞧着,果然是存着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念頭罷。”
“慎言,薛家能願意麼,薛大小姐怎麼辦?”
“薛大小姐做太子妃,許姑娘做貴妾,薛家不願又如何,太子殿下總不能隻守着她一個。”
“娥皇女英,于殿下是一樁美事,隻這太子妃的日子不免難過。”
薛宜淩瞥一眼自己的大姐姐,卻見她唇角彎着恰合時宜的微笑,抿了一口杯中酒,眸光溫雅平和,仿佛那些私語,不過是天氣或衣飾這般無關緊要的外物,又仿佛那正在舉杯相碰的男女,于她而言與己無幹的陌生人。
薛宜淩輕輕哼了聲,天知道,她最讨厭的便是薛辭盈這副永遠端着,永遠喜怒不形于色的神情,仿佛世間萬象,都不值她一絲半點情緒的波動。
秦氏曾感慨:“世家宗婦便是這般,你若能學得三分,哪怕照貓畫虎,我便也放心了。”
薛宜淩不信薛辭盈心裡如面上這般平靜,但仍狠狠朝那席上的幾人瞪了過去。
席上的議論讪讪止住。
席上都是女眷,李忱将酒飲盡便退下,待得七皇子和九皇子敬完酒,獻上壽禮,四人便一起告辭離開。
直到端王的背影遠遠轉過彎不見了,薛辭盈才聽到身旁的人不約而同地舒了口氣。
她收回目光,不經意卻瞥見身旁的薛宜馨仍癡癡地地盯着李翊的背影。
薛辭盈捏了捏她的手,薛宜馨回過神便漲紅了臉。
女兒家豈有這樣盯着陌生男子瞧的,夫人和姨娘千叮萬囑勿要失了風範,大姐姐會不會覺得她輕狂,丢了國公府的臉面?
隻是,原覺得太子殿下俊美溫柔,又謙遜有禮,已是生平未見,不想端王竟是神仙般的人物。
薛宜馨手足無措,讷讷想要解釋,卻見薛辭盈手指橫在唇上,是不要再聲張的意思。
生成這般,也難怪薛宜馨乍見失态,便連她自己不也如此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