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借不上力,好在秦正民腦子活絡,在村裡收皮貨還有各種山珍,拿到縣城去賣。
甚至會去别的州,進當地的土特産,拿回定州來賣,一年不少賺銀子。
秦璋大婚,他特意趕回來的,做生意的人哪有嘴皮子不靈兒的,
秦正民先把洪氏的話茬按住,又顯出長輩該有的和藹樣子,不叫言今這個新婦忐忑不安。
老爺子點點頭:“孫媳婦,你快坐吧。”
言今早就被秦璋,從地上拽起來了。
如今老爺子發了話,言今屈膝道謝,挨着郭氏坐下了。
至于秦璋,看着言今坐下來,他自己又跪回去了。
反正下跪這事,這兩天他都快熟能生巧了,秦璋臉皮厚,越來越不當回事了。
老爺子又說道:“魏進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魏進都鬧到秦家院裡來了,言今攔得是快,可架不住秦紅霄嘴更快,老爺子還是知道了。
秦璋看了眼言今,瞧見自家媳婦微微點頭。
他就明白了,這是叫他如實說,雖然有點丢臉,但秦璋還是把當年的事情說了一遍。
結果就是,秦璋身上挨了好幾拐杖。
二叔和四叔,也是對他劈頭蓋臉一頓罵。
等到數落完秦璋,二叔秦正慎,看向就坐在他媳婦郭氏旁邊的言今道:
“你怎麼想的,要我說,這渾小子和他還過什麼,趁着沒結婚幾天趕快合離,你才能脫離苦海。”
言今都聽愣住了,忍不住向着這個二叔看去。
秦正慎與言今說完話,就一副老僧入定的樣子,閉着眼睛坐在椅子上,好像剛剛那些離經叛道的話,不是他說出來的一樣。
二嬸郭氏,聽得心驚膽戰:“今今,你二叔平日裡,就總喜歡說些怪話,你可千萬别當真啊。”
二叔秦正慎:“對,别聽我的,聽你二嬸的,她是這世上最敦厚良善的人,聽她的未必對,但她絕無害你的心思。”
郭氏被說得臉通紅,也不知是急的,還是老夫老妻了,被這樣誇臊得慌。
言今再次啞然,這個二叔,還真是個妙人。
那邊老爺子,氣得直接要動家法。
秦紅霄一溜煙跑去祠堂,很快手裡拿着根牛皮鞭子回來了。
“爹,要不我來啊,抽多少下。”
秦紅霄躍躍欲試,反正又抽不死人,秦璋總是和她對着幹,抽幾鞭子解解氣。
老爺子還沒發話,秦紅霄鞭子都舉起來了。
而言今立刻起身,上前就把秦紅霄手腕扣住了。
“你幹什麼,沒大沒小的東西,放手!”
秦紅霄掙紮兩下,竟然沒甩開言今的手。
秦紅霄又驚又惱,伸手就要把言今強行推開。
言今也沒客氣,手上一個巧勁,就把鞭子奪了下來。
然後言今雙手捧着鞭子,放到了老爺子身邊的茶幾上。
言今:“大晚上的,叫長輩們費心了,不過爺,這到底是我們大房的事情,我和秦璋已經想好怎麼應對了,而且四叔也說了,今晚是想給我個說法,但我沒打算計較此事,所以秦璋這頓家法,是不是也能免了。”
洪氏撇嘴:“你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媳婦,你還能解決這事,一旦傳揚出去,整個秦家都得跟着丢人。”
秦璋跪那,認罵認罰,因為他确實做錯了。
但言今跟着被數落,秦璋立刻不幹了:“四嬸你不也是婦道人家,我看你連話都聽不明白,還在這裡說我媳婦的不是。這事和她有什麼關系,你是見不得我們夫妻和睦,非得挑刺才痛快是吧。”
接着他伸手指向二嬸郭氏:“我柳珂弟妹,那是二房的兒媳,你愛指手畫腳,二嬸老實不與你計較,但我大房這邊你少給我欺負言今,我可不吃你這套。”
四叔覺得沒面子了:“秦璋你又在這犯什麼渾呢,說你兩句還不成了!”
秦璋脾氣也上來了:“還真就不行,你們再說今今一句試試。”
秦璋又回身,看向特别想抽他一頓的小姑秦紅霄:“還有你,比我早出生兩年,就在這充起長輩了,你再和言今撕吧一下試試,信不信我踢你。”
秦璋越說,怒氣越往頭上頂,站起身還真朝秦紅霄沖過去了。
這亂糟糟的場面,言今以前家裡人丁也興旺,可從未見過這般陣仗。
向來穩重的她,第一次眼中露出迷茫之色。
洪氏也被擠兌哭了,郭氏在那勸。
最淡定的依舊是二叔秦正慎:“不是說魏家的事情,怎麼還吵起來了,既然不說事了,那我可回了。”
然後他睜開眼,拉上郭氏這個媳婦,沖着老爺子點點頭,轉身就走了。
最後還是老爺子,一拍桌子,堂裡才消停下來。
才走出正堂門的二叔:“年紀大了脾氣也大了,娘在世的時候,可不見爹你這麼威風。”
老爺子沖着門口:“滾!”
二叔秦正慎,說了句滾就滾,帶着郭氏立刻走了。
老爺子:“老四你們倆也回吧,在這隻會添亂。”
最後一眼,老爺子是瞧向,越哭動靜越大的洪氏。
等到四叔兩口子,也離開正堂了。
老爺子又指了指桌上的鞭子:“紅霄,把它送回祠堂去,再給祖宗們上炷香,你盯着些,香燒盡了再回來。”
秦紅霄剛剛差點被秦璋真的踹倒。
這會巴不得躲遠點,拿着鞭子趕緊跑出了屋。
總算消停下來了,老爺子看了眼,站在面前的小夫妻倆笑了:
“孫媳婦,你倒是肯護着他,不怕縱得他将來,更加肆意妄為?”
言今颔首笑道:“有爺您管着,我沒什麼好擔心的。”
老爺子越瞧這個孫媳婦,越是滿意。
說實話,大婚前,言家又是要地契,又是要田産的。
老爺子是沒相中這門親事的,奈何秦璋樂意,這個大孫子結了兩次親村裡好一些的人家,都不願把姑娘嫁過來,總不能真看着秦璋一輩子都這樣吧。
但現在,秦老爺子非常滿意:“既然孫媳婦,你說這是大房自己的事,你想怎麼處理。”
言今立刻将,秦璋打聽的消息說了一遍。
也将魏進要怎麼使壞,關鍵在于他妹妹魏禾的這點,也講明白了。
最後言今笃定的說道:“我要見一面魏禾,隻要見到她本人,孫媳有把握叫她按我說的做,隻要她不出面,魏進說的哪怕是真話,也不會有人信。”
流言蜚語這東西,傳得有鼻子有眼,時間久了也就煙消雲散了。
秦璋卻不太放心:“你是不知道,魏禾從小,就不受她爹娘待見。魏進對她随便打罵,長年累月下來,她這個做妹妹的,早就逆來順受了,她怎麼會聽你的話。”
言今:“這你不用管,此事要速戰速決,越拖變數越多。明天咱倆就去魏家,你想辦法将魏進支開,魏禾交給我。”
秦璋自己也沒更好的辦法,言今此刻的笃定,叫他心跟着安穩下來。
自然是言今說怎麼辦,他全都點頭答應。
老爺子看見這一幕,也是很欣慰。
總算來個,能管住秦璋的人了。
得了老爺子的允許,言今和秦璋也回了大房這邊的院子。
因為想到,明天就要見魏氏了,秦璋談不上不敢見,但确實心慌。
都不用言今說啥,他自覺的抱着一床被子鋪在了地上。
今天晚上,不用挨着門受凍了,但秦璋腦袋裡亂糟糟的,都不敢想象,言今與魏禾見面會是什麼樣子。
又是一晚上沒睡好,第二天起來時,言今倒是神清氣爽,秦璋眼下烏青的去套騾車,夫妻倆早飯都沒吃就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