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言今妹子,你别看着我礙眼,表姐我現在隻想守着幾個孩子過日子,什麼秦璋,劉璋的,老娘如今依舊是齊家大太太,一個月二十兩花不完的銀子,還有人伺候着,男人算什麼東西,以後我就管秦璋叫表妹夫,他不得老老實實的應下,想想都痛快。”
魏氏說完,笑得更加花枝招展。
其實她也不過二十多歲的年紀,受得磨難多了,反倒有了今天的這份豁得出去的灑脫。
言今也陪着她輕笑出聲,心裡對魏禾有佩服,也有恻隐之心。
說完齊家的事情,言今又道:“我還有一件事情,需要表姐幫忙,我想與齊航做些買賣,到時我會寫好書信,有勞表姐回齊家時幫我帶去。”
魏禾眼睛一亮:“表妹你要做生意啊,能叫我跟着你一起嗎,我不是每月有二十兩銀子嘛,就當我入夥的錢,你看成不成。”
見識過言今,處理齊家事情的本事。
魏禾吃過苦,也知道男人靠不住。
她也想事事從此靠自己,誰會嫌傍身的銀子多,要是能跟着言今賺些錢,她是求之不得的。
而且她有三個兒子,将來娶媳婦的錢,她也得早早的攢出來。
言今笑了,才要開口說話,卻不料屋外一陣急促的敲鑼聲,把她給打斷了。
魏禾也站起來了:“這是村子裡出事了,可能走水了吧。”
各個村子,晚上都有更夫,遇到急事就會敲鑼。
魏禾對這個太熟悉了,馬上推門走了出去。
秦璋那邊,也推門正好走出來。
“言今你在這待着,我去瞧瞧村裡怎麼了,也不知道哪邊出事了,我要耽擱的時間久,你今晚就陪着娘一起住,我明早來接你。”
言今沒接話茬,而是向着言朝看了一眼。
兄妹倆默契十足,就見言朝立刻點點頭。
腳下點地,直接平地一躍而起,縱身飛上了屋頂。
這一幕把秦璋都看傻了,魏禾也捂住嘴。
言家母子,對她很和善,言朝就是臉上的疤瞧着吓人。
但相處下來,魏禾覺得他敦厚又直腸子,甚至還有點憨傻。
但魏禾哪裡想得到,言朝竟然功夫這樣厲害。
言今,用手推了下還在那目瞪口呆的秦璋:
“所以别覺得,我哥之前對你出手是不講情面,他的身手比我厲害很多,若真沒收着力氣,你隻怕早躺在榻上了,不休養個半年是起不來的。”
秦璋回過神來,對言今耳語道:“我早該想到的,将門之後,你是家中女兒尚且習武,我這個大舅哥要不是趕上家道中落,隻怕将來是要上陣殺敵做将軍的,身手能不好嘛。”
言今微微垂首:“确實是被我們家連累了。”
“今今,你說什麼?”
言今這最後一句,聲音太小,就像喃喃自語,秦璋沒聽清楚。
言今笑着搖搖頭,然後揚聲問道:“兄長,如何。”
言朝雙眼微眯,定睛遠眺,雙耳也是一動一動的。
就算是夜裡,他竟然也能準确的說道:“村裡最靠南側那條街,鑼聲在往那邊趕,沒有火光不是走水,還有一些哭喊呵斥聲,從聲音判斷,就寥寥幾人,也不是土匪進村。”
秦璋:……
他就站在院裡,除了漸漸遠了的鑼聲,别的什麼都沒聽見。
言今解釋道:“我爹從前,把我兄長丢進大營裡鍛煉,哥哥是從斥候做起的,偵查他有自己的一套獨到之處。”
秦璋:“行,這下倒是方便我知道,村裡哪出事了,我過去瞧瞧。”
言今卻與他,一起向着院外走:“我與你同去吧。”
秦璋樂了:“咋,不放心我啊。”
言今:“四嬸哭喊一通,也沒引得更夫敲鑼打鼓,可見對家裡拌嘴的吵鬧聲是能分辨出來的。不是走水,多半是招賊了,别忘了縣衙要征行軍碳,有的人家拿不出來,怕是動了歪心思,若是同村的,必然怕露臉被抓,到時惱羞成怒下拼起命來,我是怕你應付不了。”
嘴裡說着話,言今腳下也沒耽擱往前趕路。
言朝在縱身躍下屋頂後,這會也跑着趕上來了。
“我與你們同去,有事也能有個照應。”
秦璋正琢磨,言今的話呢,所以腳下慢了,落在了最後面。
一擡頭,瞧見在他前頭走的言家兄妹倆,心裡覺得特安全是怎麼回事。
果然,言朝在屋頂上眺望得一點沒錯。
村裡南邊的那條街,這會家家戶戶都亮燈了。
有從院牆探頭的,手裡還有握着鐵鍬的。
因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沒人敢輕易出院門。
這一片負責的保長叫孫衛,這會正對幾個年輕人,大聲吩咐着:
“你們四個,往林子裡追,他扛着一整袋糧食跑不快。還有你們倆,去告訴各家各戶不許動,我一會挨家去查,我倒要瞧瞧,誰家裡少人了,今天沖進老裡正家裡的賊,就是誰家冒出來的。”
秦璋與孫衛都很熟,馬上湊過去一臉錯愕:“ 你說誰家被偷了,不會是高老頭家吧。”
這事誰家攤上都糟心,但是這高老頭,總是同秦家不對付。
今天還鼓動村裡人把秦家給圍了,逼着他們拿糧食。
結果這下倒好,自己家晚上就遭賊了,秦璋一個沒忍住,撲哧笑出了聲。
孫衛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我這條街村裡老人多,你要是來幫忙的就搭把手,大晚上存心來看熱鬧就趕緊滾,老子沒空應付你。”
秦璋嬉皮笑臉,也不當回事,還在那扯閑話,煩得孫衛伸手捶了他好幾下。
言今見狀,皺眉道:“秦璋,咱倆去高老家看看有什麼能幫到的,兄長這片山你常進去打獵,想必很熟悉了,你幫忙進山去抓賊人。”
秦璋話太貧,孫衛剛剛隻顧着應付他了。
言今一開口,孫衛才注意到,還有倆人:“言家兄弟也來了,這位是弟妹吧。”
孫衛正勒着秦璋的脖子,叫他閉嘴呢,他們都是打小一個村子裡結伴長大的,就因為太熟了,所以說說話,撕吧到一起也是經常的事情。
言今笑着點點頭,沖着孫衛屈膝見禮。
孫衛趕緊松開秦璋,也拱手回禮。
“弟妹來了,秦璋你也不說一聲。”
秦璋在他身上,也回怼了一拳:“那是你自己眼拙,我娘子今天在秦家門前,那是舌戰群儒,威風凜凜,我爺都說了,我家言今說的話,就代表秦家的意思。如今村裡誰不知道我秦璋娶了個有本事的娘子,我看就你不曉得吧。”
言今實在聽不下去了,問了孫衛,高家的位置,邁步就往前走。
秦璋見狀,小跑的跟上去,還不忘回身,指了指言今,笑得一臉燦爛。
孫衛:“這小子……”
離着高家幾步遠了,言今就瞧見,高家的院門大開,高老靠着門坐在地上,懷裡還抱着個人。
“兒啊,你倒是醒醒啊。”
等到了近前,言今與秦璋,就瞧見高老滿臉是淚,正抱着懷裡的兒子哭呢。
秦璋:“高小斌這是怎麼了。”
說完,他想伸手去碰,卻被高老一把推開了。
“你們夫妻倆怎麼來了,難為你們從東街趕過來,就為了瞧我高家的笑話。”
秦璋本來就瞧着高老頭不順眼,頓時不樂意了:
“我們是聽到敲鑼聲趕來的,不過要知道是你家出事了,我還真不如回家睡大覺呢。”
言今瞪了他一眼,秦璋才沒接着說下去。
言今:“高老,我娘懂醫術,叫秦璋背着高家兄弟,去我娘那瞧瞧吧。”
緊跟着他們身後,也趕來的孫衛,他擔心秦璋犯渾亂說風涼話,再把高老爺子氣出個好歹來。
所以言今的話他也聽見了,湊近後無奈的小聲說道:
“這話我一早就說過了,但老裡正死活不松手,也不許我們碰高小斌。”
言今:“怎麼傷的?”
孫衛:“那個偷糧的賊,摸進高家,高小斌可能察覺到出去查看,後腦勺挨了一悶棍,人就躺地上了,我們趕到時屋裡地面全都是血,隻怕再這麼耽擱下去,他就真要出事了。”
秦璋别看說了不少風涼話,但人命關天的事情,他也收起嬉笑模樣了。
“那還幹看着,搶人那!”
秦璋說完,大步流星的上前,一把從高老懷裡把高小斌搶下來,扛在背上就跑。
别說孫衛懵了,言今都沒想到,還能這樣解決。
言今回過神來,大聲提醒道:“你别跑得太快,步子穩一些,他後腦出血,受不得颠簸。”
已經跑出去很遠的秦璋:“知道了媳婦。”
囑咐完秦璋,言今轉回身,就瞧見高老爺子被孫衛攔着,還在那鬧騰,嘴裡罵着秦璋,不許他把兒子帶走。
言今臉色一冷:“高老爺子,你這般要與秦家,言家劃清界限。我思來想去,也隻能是因為白天裡,你覺得在我面前丢了面子,是被我兄長架回家很是生氣。可為了同我們置氣,你就眼睜睜的看着親兒子去死,到底是你的面子重要,還是一條命重要,你要真算不明白這筆賬,我現在就喊秦璋回來,但你高家的人是死是活,我把話撂這,我們夫妻倆可就再也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