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璋人高馬大,他的鬥篷正好能将言今,嚴嚴實實的整個裹住。
言今身上暖和了,心中因為激憤,而不停往上湧的悲涼被撫平了。
就見她重展笑容道:“确實有些累了,咱們回家吧。”
言今才往前邁了一步,然後她整個人就雙腳離地了。
滿天的星辰還有月亮,就像走馬燈般,在她眼中轉了一圈,她被秦璋打橫抱在了懷裡。
言今一臉詫異,秦璋趕忙說道:“你别覺得我,又是想一出是一出,我是擔心你。”
剛剛秦璋真被吓到了,無論他喊言今的名字,還是把手張開在她眼前晃。
言今雙眼發直,就像沒感覺一樣,而且她臉上還挂着眼淚,秦璋都瞧得真切。
秦璋都做好,被言今說一頓,甚至揍幾拳的準備了。
“嗯。”
言今卻隻是,很輕聲的回應了一下。
然後言今微微猶豫了一下,就将頭往秦璋懷裡蹭了蹭,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閉上了雙眼。
秦璋猛的深吸一口氣,然後這口氣,死活都不敢呼出來了。
他好怕驚動到言今,到時她一個縱身從他懷裡離開。
這下換成秦璋站在原地,不喘氣,也不動彈。
言今沒睜眼,卻舉起食指,用指尖戳了戳他心房的位置:
“你這裡好吵,像打鼓一樣。”
言今一開口,秦璋就像被解了點穴一樣。
憋得他胸腔隐隐作痛的這口氣,總算呼出來了。
一邊喘,他一邊往前走:“差點沒憋死我,今今你再忍一忍,我努力不激動,你别急,千萬别往地上跳啊。”
言今在他懷裡,悶着頭笑出聲。
秦璋聽到她笑,想想自己這會兒的樣子,好像真挺窩囊的,又不是情窦初開的半大小夥子,他一個沒忍住也笑起來了。
等回了秦家,秦璋直接把言今抱着放到炕上。
然後他又去小廚房,把鍋裡還熱着的水用桶裝好,來來回回幾趟,把屋裡洗澡的木桶倒好了水。
“媳婦,你快來解解乏,我去後院瞧瞧倆騾子喂沒。”
從言今嫁到秦家,除了第一天新婚夜,夫妻倆打了幾架,折騰了一晚上。
其餘每天晚上,秦璋都會把洗澡水準備好,自己再找個由頭出去待會。
等到言今洗完,他再趁着水溫沒涼透,自己清洗一下。
事後倒洗澡水,收拾屋裡地上灑落的水漬,這些事情也都是秦璋大包大攬都給幹了。
言今不是不想幫忙,自己躲清閑。
可是秦璋根本不給她插手的機會,隻要下地,就把她往床榻上趕。
言今洗好回到炕上,隔着放下的簾子,瞧着秦璋正在收拾地上的水呢。
之前這個時候,她都是面朝裡躺下,盡量不去看秦璋,因為覺得尴尬。
直到今天晚上,言今才發現,天氣冷地上的水,秦璋再怎麼擦也幹得很慢。
而他打地鋪,褥子有的地方,隻得鋪在沒幹的地上。
言今:“别鋪了,回炕上睡吧。”
在縣城裡的腳店,言今與秦璋就同榻而眠過。
而鄉下的炕床,其實非常大一起躺四五個人都足夠用。
因為連着屋外的炤台,炤台下燒火,炤台上的鍋裡放水,屋裡的整個炕會燒得很熱,夜裡就不會冷了。
所以炤台挨着的那面牆,炕會貼着牆來建,為了好看,就會把炕床一直建到,碰到屋裡對面的牆為止。
秦璋手裡拎着的被子,直接掉在了地上:“媳婦,你不是逗我呢吧。”
他腦海裡,甚至浮現出,自己才躺炕上,就被言今一腳踢飛出去的畫面了。
言今一時間啞然:“愛信不信,那你繼續睡地上吧。”
要不是今天晚上,秦璋的舉動把她觸動到了。
也因為不想看着秦璋,大冷的天,還要睡在濕漉漉的地上,言今才不會說這話。
秦璋樂得不行,把被子一撿,以最快的速度躺到了炕上:
“我這不是怕惹你煩嘛,再多問一句才敢躺上來。”
炕床是很大,但架不住秦璋,一個勁往言今身邊湊。
被言今用眼睛瞪了一下,秦璋嘴角往下一撇,委屈巴巴的又移開些,總算消停的自己躺下了。
言今本以為,身邊多個人,她是要睡不好了。
尤其秦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太高興了,躺那一直說個不停,言今都不接話茬,他自己仍舊天南海北的胡扯。
耳朵裡都是秦璋的聲音,言今莫名其妙的就睡了。
等到再睜開眼睛時,窗子外灑進來,泛着淡淡金色的陽光。
言今坐起身,竟然一夜無夢,那些每晚都在夢裡出現的親人哭喊聲,抓着她腿不松開,無數血淋淋的手全都沒有出現。
而瞧向身邊,還在呼呼大睡的秦璋,言今忽然笑出了聲,她覺得今早的天氣,陽光明媚,亦如她心裡陰霾盡消。
難得輕松的心情,卻随着院子裡,嘈雜的聲音逼近被打破了:
“秦璋,出事了,你快跟我走。”
言今聽得出來,這是孫衛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