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見她将梳妝台,最下面的櫃子打開,拿出個小巴掌大的錦匣。
打開之後,裡面有一枚鹌鹑蛋大小,正圓的沁血古玉,上面雕刻着一隻展翅飛天的玄鳥。
沒想到,一年後,董世伯竟起兵了。
當初勸她父親,不可不忠不義,做逆臣的就是這位鎮南侯董世堅。
他們兩家是世交,甚至就連她自己,與鎮國侯世子董臻……
看着手中的古玉,這是武器上的配玉,這玉有兩枚,一個在她手裡,一個在董臻那。
就是不知道,董臻那塊,他還有沒有鑲嵌在佩劍上。
年少時的一幕幕,躍然于腦海之中。
言今強行把這些思緒壓下去,将古玉又放回了錦盒裡。
……
另一頭,秦家無心睡眠的,可不止言今一個,還有四叔秦正民。
不過他人可不在家裡,而是在縣城裡。
睡不着也不是因為不困,而是身邊的嬌美娘,哭得梨花帶雨,他正耐着性子哄人呢。
“柳兒你别哭了,我保證這輩子都對你好,進了我家的門,你還得受我家那夜叉的氣,不如在縣裡,我給你單獨弄個小院,自己住着多舒心。”
秦正民拿着帕子,笑呵呵的要給美嬌娘拭淚。
半躺在他懷裡的孟柳兒,嬌嗔的瞟了他一眼,就把頭扭到了一邊。
“四爺你就會拿話哄我,給我贖身時你可不是這樣說的,我在翠香樓那也是千人捧,萬人擡的門面。我為何答應跟着你,不就是想圖個安穩日子,現在倒好,妾室的名分你都不給我,還要把我當外室養着,你還不如殺了我的好,這委屈誰愛受誰受去。”
秦正民揉了下太陽穴,心裡莫名煩躁起來。
其實他與這個孟柳兒,幾年前就在一起了。
隻要到了定州城内,秦正民都會去看她,給她買珠寶首飾,博美人一笑。
這樓裡的姑娘,一茬茬就像花朵似的盛開。
孟柳兒幾年前,确實是翠香樓的台柱子,但如今也逃不開年歲漸長,花開終有花敗的命運。
所以贖身的價錢,也不再是天價。
秦正民多年經商,手裡當然攢了一筆錢。
加上收糧的事情,眼瞧着一大筆銀子要賺回來了。
秦正民多少有點飄飄然,加上孟柳兒在旁一哭,他就給她贖了身。
本以為自己年過中旬,生意越做越大,就算一妻一妾也不過分。
秦正民哪裡想得到,洪氏以死相逼。
他強行把孟柳兒帶回秦家,想把事情做實讓洪氏鬧五可鬧。
取撞上言今,又給他逼得,不得不把孟柳兒帶出家門。
耳邊全都是,孟柳兒的哭聲。
秦正民手裡的帕子一丢:“夠了!”
“哄了你一晚上,柳兒你還想怎樣。”
孟柳兒被吓得一哆嗦,用帕子捂着嘴,可憐兮兮的看着秦正民,不敢出聲了。
秦正民看她這副我見猶憐的樣子,到了嘴邊的呵斥,還是咽了下去。
“你先在客棧裡住着,我這兩天還要忙收糧的事情,等忙過這段,一定給你在縣裡頭找個好院子,你最懂事了,别叫我為難。”
秦正民說完,就尋了個借口走了。
等到他一出了屋,孟柳兒是柔弱也沒了,啜泣聲也不見了。
她的丫鬟香雀,稍晚些推門進來了:“姑娘,四爺出了客棧,就往對面的酒館去了。”
孟柳兒一甩帕子,坐起來,拿着銅鏡,心疼的看着自己哭腫的眼睛。
“什麼四爺,就是個大土鼈。要不是他說自己給齊家辦事,還把收糧說得好像多大買賣一樣,他就算給我贖身,我也不會跟着他走的。現在倒好,竟然想叫我給他當外室,把姑奶奶我當什麼作踐呢。”
香雀也是連連點頭,一臉鄙夷的說道:
“姑娘,要不咱們連夜逃吧,定州那麼多的爺兒,你招招手,誰不是立刻拜倒在姑娘你的石榴裙下。”
孟柳兒臉色陰晴不定:“他們是舍得給我花銀子,但他們同樣瞧不起我的出身,過門也是做妾,多少姐妹離開樓裡時風光得很,最後年老色衰,還不是失寵了,有的還被正房蹉跎折磨,這種日子我才不要過,更何況我贖身後的一紙契約,還在秦正民手裡呢。”
香雀提醒道:“可是秦四爺家裡,不但有發妻,還是個潑辣貨。”
孟柳兒滿臉的不屑一顧:“一個鄉野潑婦,隻要我能進秦家的門,随便吹吹枕頭風,她就得被四爺休出家門。”
氣得一跺腳,孟柳兒滿眼陰厲:“秦家出過當官的,秦正民做生意也有點閑錢,委屈不到我。主要他還算本分,是真的把我放心尖上疼,所以我才決定跟着他,都怪那個攔着我的小賤人,她叫什麼來着,是秦家何許人。”
香雀回想了下:“叫言今,四爺管她叫侄媳婦,姑娘你在車裡是沒瞧見,那個小娘子兇得很,怎麼秦家娶的全是潑婦啊。”
孟柳兒一臉自傲的說道:“鄉下人,自然娶的也是粗鄙農家女,他們見識過什麼軟香溫玉,自然比不得你我這種城裡來的。”
主仆倆相視一笑,臉上都是鄙夷。
又嘲諷了言今,洪氏好一會,孟柳兒氣消了不少。
蔥蔥細指,柔弱無骨的沖着香雀招了招手。
“你過來,我交代你一件事情。”
香雀趕緊湊到近前,等到聽完孟柳兒附耳說的話後。
香雀捂着嘴,“撲哧”一下,笑出了聲。
她沖着孟柳兒,舉起了大拇指:“姑娘這招真是妙啊,我這就找人來辦此事,叫那個秦家的小娘子多管閑事,竟然敢擋姑娘你的路。”
就這樣,一晃過了兩天。
這一日,晌午時分,就見一個膀大腰圓,頭上插着一朵杜鵑絹花的男人,來到了秦家門前。
左瞧瞧右看看,最後确定這就是秦家,大漢沖上去對着院門,就是一腳狠踹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