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她進來?”
請,進來?
短短四個字,場上三人瞬間面面相觑,王爺在陛下面前都甚少使用敬詞,對太後送來的女子都從無好臉色,今日不僅讓那女子進來,竟然還用的一個“請”字。
王爺怕不是被奪舍了。
就連素來沉穩的季阙一時間都有些難以置信,他雖隐隐猜到了什麼,卻仍是第一次見王爺主動想見一個女子,或者說人。
晉祥忙躬下身子,恭敬道:“是,老奴這就命人通知門房,請那姑娘進來。”
“慢着。”段骁皺了皺眉。
晉祥腳步頓住,心下倏然一松。王爺是不是終于回過神來,想要收回方才的命令。
卻見段骁将蟒鞭纏至腕間,正色吩咐:“無需下轎,直接擡進來便是。”
晉祥了然地點了點頭,無需下轎,直接送回去便是。
過了一瞬,晉祥蓦地擡頭。
無需下轎,直接擡進來便是?
擡進來?
這是嫌走路太慢迫不及待地想見到人,還是擔心姑娘家身體弱王府路遠走起累?
晉祥看着眼前一身黑袍俊美冷冽的男子,心中突然湧起一股莫名的恍惚和震驚。
而此時瑞王府的後門,足足可以容下四駕馬車并排的大街被堵的水洩不通,今日正值春闱各家送考的日子,誰能想到送完自己兄弟子侄去貢院後,還能看到這種熱鬧。
就在衆人等的無聊快要開起賭局,賭瑞王府的大門今日究竟會不會敞開時,那厚重的黃花梨木紅漆門,在衆人灼灼的目光中,終于打開了!
楚清阮精神瞬間為之一肅,她在這門外已然等了将近一個時辰,甚至等的她都要快要睡着了,她竭力想要向外看去,入眼所及的卻隻有紅色的幕簾。
一位侍從從門内走出,對着晏五恭敬地說道:“晏先生,王爺請楚小姐進府。”
周圍瞬間沸騰。
“竟真的讓她進去了!”
“難道瑞王現在喜歡女子了?”
“可惡,竟讓這楚望儒占了先機。”
“老夫得趕緊回家,看看哪個女兒适合送過來。”
楚清阮狠狠地皺起眉頭,這瑞王究竟在打什麼主意,不過事到如今,不管裡面是何龍潭虎穴,她都隻能闖上一闖。
晏武也是喜出望外,他都做好被拒絕後要如何懇求的準備,沒想到竟然這麼順利地就完成了這棘手的任務。
他正想扶楚清阮下轎,卻聽那侍從說道:“王爺吩咐了不必下轎,直接擡進去便是。”
四名轎夫均是一愣,是讓他們擡進去?他們竟然也可以進王府?
楚清阮聞言也倏爾怔住,可惜了,若是此刻下轎,便能讓這滿京城都看到她遭受的何種待遇。
一個對自己親生女兒尚且這般狠心的人,對旁人又能有幾分真心。
直到進入王府,楚清阮總算知道為何方才竟會讓她在門外等了那許久,這王府着實有些大了,這花轎東拐西繞,上下颠簸了足有一炷香的功夫,才終于停下。
看來是到了。
哪怕已然做好準備,楚清阮心中仍是一緊。
晏武一眼便看到挺身立于人群之前的段骁,劍眉星目,矜貴冷峻,周身仿佛籠罩着若有實質的冷冽,讓人無法靠近,可想到楚望儒的囑咐,不得不上前禀告。
他剛鼓起勇氣上前,卻驚訝地發現,那氣勢迫人的瑞王殿下,深邃的目光一直凝在他身前的花轎上。
晉祥在花轎落地時便已迎在一旁,此刻恭聲道:“請楚小姐下轎。”
楚清阮訝然地挑了挑眉,這……是宦官的聲音?
不過她此刻倒是想下轎,可惜隻能倒在轎子裡,絲毫動彈不得。
紅色的花轎靜靜停在黑石制成的演武場旁,和周遭富麗堂皇的一切看不起來格格不入,衆人等了許久,轎裡都沒有絲毫聲響。
難道是姑娘家害羞不敢見人?
晉祥一直關注着段骁神情,見他眸光漸漸幽深,隻道王爺是沒有耐心了,正準備掀開轎簾,卻聽見段骁的聲音蓦地響起。
“擡進月陽宮吧。”
低沉的嗓音竟有些顫抖。
楚清阮沉寂許久的心髒倏然不受控制地跳躍起來,這個聲音,像極了昨日那人!
饒是晉祥見慣了風雨,此刻也有些怔然,月陽宮可是王爺的寝宮,哪怕是在王府中服侍已久的老人,尋常也不得進入。
可段骁長期的威信讓晉祥沒有絲毫猶豫,當即吩咐轎夫道:“還不快把人擡進月陽宮。”
月陽宮坐落在王府後院的正中,共有正殿、東西暖殿、廂房耳房各十間,但實際居住的人很少,偌大的正殿顯得有些空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