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澤隻當楚清阮是心中不願,卻不想楚清阮心中确實如驚濤駭浪般無法平靜,隻不過不是因為不樂意,而是震驚。
她甚至一度懷疑自己現在是不是在做夢,亦或者佛祖聽到了她方才的心聲,否則怎麼會這麼巧,這皇宮中的天子竟和她想到一處去了。
楚清阮用盡渾身力氣壓下嘴角止不住的弧度,做出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凄然道:“甯統領,可是我做錯了什麼,為什麼一定要我離開王爺?”
所幸此時天色黯淡,即使神情有破綻對方也瞧不出來。
甯澤輕輕拍了怕她的肩膀,面帶同情,“大概是因為阿骁真的喜歡上你了吧。”
楚清阮心中一驚,阿骁,看來這甯澤和瑞王也頗為熟悉,她垂下眼眸,低聲道:“甯統領您說笑了。”
甯澤卻一臉認真,“阿骁今年已然二十卻隻向陛下提過三次要求。第一次是不想再留在宮中,想要出宮自建府邸,第二次是讨要了一份聖旨,請求陛下不幹預王府内部事宜,而第三次,便是向聖上讨要宮中的首飾、胭脂和布料,而這些,現在都在你房中。”
“這能說明什麼?”楚清阮雙肩微垂地靠在馬車壁上,“不過動動嘴皮子而已。”
“可阿骁那般驕傲的人,卻公開承認他喜歡你,甚至為了救你而傷了他自己,這些他從來沒有為别人做過,隻有你。”
楚清阮心中再次一凜,這甯澤好靈通的消息,段骁救她這件事早上才剛剛發生,甯澤此時便已收到消息在路上等着她了。
“既然陛下希望我離開王爺,為何不同王爺說?”畢竟她和段骁之間,能做主的人明顯是段骁。
甯澤唇角揚起抹冷冽的弧度,若是告訴段骁,隻怕第二日他就會闖入皇宮質問陛下,可是這次希望楚清阮離開的,不是陛下,而是太後娘娘。
若是王爺知道了,和太後之間所剩無幾的母子情分怕是會徹底分崩離析。
甯澤冷聲說道:“其中緣由你無需知曉,隻說願意與否即可。”
楚清阮一顆心砰砰砰的快速跳動着,唇角弧度若隐若現,這種感覺像極了剛想睡覺便有人送來了枕頭。
“妾身自然是不願意的,瑞王他對妾身寵愛有加,更何況,妾身若離開了王爺,天地之大不知還有何處可以容身。”
甯澤微微一笑,她知道楚清阮此刻是在和她談條件,“你家裡的情況我早已調查清楚,若你願意離開,我會給你一處宅院,還會去官府銷毀你娘親的結妾書,放她歸家。”
楚清阮心中一陣狂喜,表面卻仍是一派鎮定模樣。
甯澤這番話,讓她愈發确定心中的猜測,陛下沒有直接殺了她,而是要她主動離開,應是擔心用強會有損兄弟情誼,不過這未免過于杞人憂天了些,她在段骁心中怎麼會比得過陛下。
見楚清阮沉默不語,甯澤隻當她仍在衡量,“楚小姐留在王爺身邊其實并無益處,哪怕王爺心中有你,可他絕對不會娶你為王妃,不如嫁給尋常人家為妻,得一心人白首不離。”
楚清阮作出被說動的模樣,“那若是王爺執意不放我走呢?或者王爺見我執意想要離開他,憤怒之下一劍殺了我呢?”
甯澤沉吟半晌,說道:“若阿骁當真如此,楚小姐拿着這骨哨,脫身并不難,關于這骨哨之事我并未告知陛下,小姐盡可放心”
楚清阮下意識地摸向胸口,難道這平平無奇的骨哨當真有這種神奇的作用。
“甯統領,除了您方才說的外,我還有兩個條件。”楚清阮認真說道。
“小姐請說。”甯澤坐在馬車的另一邊,仍是一派閑适。
“第一,我要一間西市的鋪子做香料生意,第二,我想要一個新的身份。”
甯澤眸中閃過一絲欣賞,“這都是小事,我會吩咐人去做。楚小姐,待你出府後,可去西市找何市監,必會辦的叫你滿意。”
楚清阮深深地拱手:“多謝統領大人。”
見甯澤似要離開,楚清阮忍不住開口問道:“甯統領,不知這京都城裡,何處可以買到護衛?”這番話說出口楚清阮也有些窘然,若不是出于無奈,她也不會向甯澤詢問這件事。
“哦?”甯澤瞬間來了興趣,将剛剛直起的身軀又坐了回去,“楚小姐想買護衛?”
楚清阮極其認真地點了點頭,幸好今日闖進馬車的是并無惡意且同為女子的甯澤,若往後,真有陌生男子闖入馬車或者她的房間,她又該如何是好。
“甯統領,我想要武功高強,對我言聽計從,忠誠永不背叛的那種護衛,可我對京城實在不了解,所以隻能冒昧來問您了。”
甯澤啞然失笑,“楚小姐,即使是這宮中最精衛的禁軍,有誰敢說就一定不會背叛陛下?你這要求未免過于苛刻了些。”
楚清阮正感喪氣,卻見甯澤邪邪一笑,“楚小姐不如去牙行買個身強力壯的奴隸回來,乾國律法規定,主人身死奴隸也要殉葬,而背主的奴隸也會被全國通緝殺一儆百,所以極少有奴隸會背叛主人。”
甯澤頓了頓,繼續道:“而且奴隸一經買下,命就是主人的,要打要罰都盡随主人心意,不比拿月錢的護衛來的好?”
楚清阮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甯澤這番話說的确實很有道理,不過奴隸什麼的,她倒真是從未接觸過。
甯澤溫聲勸道:“奴隸大多是些可憐人,若是能遇到楚小姐這麼好的主人,也算是幾世修來的福氣了。”
話音剛落,甯澤突然又湊近了些,冷冽的臉龐浮現一抹暧昧笑意,“而且奴隸的好處可不止于此,若是有樣貌清秀身體精幹的,拿來暖床也是件美事。”
“暖、暖床?”楚清阮清麗的臉龐倏地一紅,這甯澤怎麼看上去似乎十分精通此道的樣子,難道她曾讓奴隸暖過床?
“這有何不可?那些男子後宮佳麗三千,就不許我們找幾個暖床做伴的?”甯澤說這話時,語氣明顯和方才不同,似乎有些落寞,有些賭氣。
楚清阮這才想起來,甯澤已然二十有六卻仍未婚配,放在整個乾國都是獨一份的,這也是她格外欽佩甯澤的原因,能自己選擇自己的婚姻和未來。不過後宮佳麗三千,這是在說陛下?
見楚清阮似有遲疑,甯澤笑着蠱惑:“今日與你着實投緣,改日你若想買奴隸,可以去京都城最大的如意牙行,找一位叫如熙的年輕婦人,就說是我介紹的,我會提前給她打好招呼的。”
“多謝甯統領。”楚清阮認真地道謝,以甯澤的人品信譽,她推薦的人定然是靠得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