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頭叫她的正是她的閨蜜許添愛。
許添愛用誇張的口型問她“送了嗎”,她抿嘴做了個“ok”的手勢。
易疏吟細細回想今天中午的事,從林犀妍的反應來看,高弈和她的關系估計不簡單,許添愛這單相思恐怕是要落空了。
不過這些事都與自己無關就是了,事實上她從來就沒關注過這個萬衆矚目的轉學生,這次要不是為了小愛,她才不願意摻和。
上課鈴聲已經響起,講台上的曆史老師清清嗓子,用指背叩了叩黑闆。
“都上課了怎麼還交頭接耳?我看有的同學是選擇性耳聾啊?”
許添愛趕緊轉過身去,低頭吐了下舌頭。
教他們曆史的是個小老頭,姓劉。偏分發型每次都會用發蠟固定,看上去锃光瓦亮、一絲不苟。
劉老師扶了扶眼鏡,用手指蘸了下舌頭翻開課本,他環視教室一周,最後把目光停留在了許添愛身上。
“那麼今天的課前問題就由你來回答吧。”
聽見劉老師這句話,許添愛頓時緊張起來,說話都結巴了,她用手指着自己道:“我……我麼老師?”
劉老師眯起眼睛,拿起講台上的座位表,從眼鏡上方看着她道:“許添愛同學是吧?對,就是你。”
“來,你來回答一下,抗日戰争時期民族工業遭到沉重打擊的原因是什麼?”随後又加上一句:“說出一條你就可以坐下了。”
許添愛磨磨蹭蹭地站起來,試圖把思維從禮物的事轉換到曆史課堂上。
她胡亂翻了幾頁書,抓耳撓腮想了半天,最後憋出一句:“總之……是因為日本吧?日本……”
劉老師盯着她,等待她說出更具體的原因。
沒想到這姑娘再也沒吐出一個字來。
劉老師問道:“這就沒了?”老劉環顧四周,像是反問,也像是自言自語,“誰不知道是因為日本呢?整個近代史都和日本脫不了幹系。”
底下學生開始起哄,劉老師把目光轉回她身上道:“許同學,你這樣可不行啊。”
許添愛滿臉通紅,她咬着嘴唇想了一會兒,再次舉手道:“老師,我……我想起來了,日軍毀了我們的廠礦,哦對了,還……還兼并了很多,是吧?”
劉老師皺着眉頭揮揮手道:“嗯,勉勉強強吧,你先坐下。這個問題我們還是請肖遇舟同學來回答一下,大家都仔細聽聽。”
聽到這個名字,易疏吟的心頓時跳漏了一拍,她偷偷朝那個位置看了過去。
肖遇舟端端正正地站了起來,桌子前面放着早就打開的曆史課本,男生穿着一件發舊的白色襯衫,眉目低垂、俊逸挺拔,清秀的臉龐上帶着幾分青澀。
他緩緩開口,用謙謙君子般溫潤的聲音把正确答案一一道來。
“……最後是國民政府的壓榨,國民政府實施戰時體制,強化對經濟的統治,官僚資本壓榨民族企業。”
劉老師滿意地點點頭,示意讓肖遇舟坐下,然後轉過身去寫下今天要講的内容的闆書。
肖遇舟已經坐下好一會兒了,易疏吟還走着神。
一想到他,她心裡就有幾分酸澀,這酸澀中還摻雜着一分甜和苦。
她不懂,為什麼上了高中之後,兩人反而比以前更疏遠,準确說她似乎感覺肖遇舟在有意疏遠她。
肖遇舟仿佛一夜之間參透了“男女有别”這件事,易疏吟想,難道真如同傳言所說的“男生比較晚熟”?
還是因為她這學期搬到了學校旁邊,才導緻兩人疏遠了呢?
寫完闆書,劉老師開始講正課,面對老劉犀利的目光,她停止了胡思亂想,開啟聽課模式。
下午的課不算難熬,一節曆史一節語文一節政治一節班會。
大課間的時候,易疏吟看見林犀妍和關韶華還有錢麗、劉玲在一起,不知道說些什麼,錢麗不時回頭看她一眼,那眼神不太友善。
其他人相對克制一些,不過也裝作不經意地往這頭瞟。
關韶華是他們原班的女生,家境優渥,素有高冷女神之名,林犀妍作為一個富二代美女,轉來之後自然而然和她走得比較近。
錢麗和劉玲則屬于比較勢利的那一類,班裡誰會來事兒就貼誰,易疏吟這種各方面都不算頂尖也不愛混圈的女生自然是入不了她倆的法眼。
且由于易疏吟平時說話做事比較直,可能無意間得罪過錢麗,她感覺錢麗不大喜歡自己。
不用猜,林犀妍剛剛肯定狠狠吐槽了她一番,易疏吟覺着這事一時半會還完不了了。
連同桌李湫都感受到了來自某個方向的“特殊關照”。
她碰碰她胳膊,低聲問道:“疏吟,她們在看什麼啊?我怎麼覺着好像是在看你吧?”
易疏吟有點煩躁,她敷衍道:“不知道。應該不是吧。”這事似乎比她想象的麻煩。
她越想越憋屈,說來說去都怪這個高弈,一轉來就把班上女生迷得七葷八素不說,有要好的女同學還不知道避避嫌。
而且送禮物這事可千萬不能傳到肖遇舟那裡,傳來傳去白的都能說成黑的,到時候她更說不清楚。
不過一想到許添愛,她又洩了氣,她從未見過小愛如此喜歡一個男生。
算了,看在小愛的份上,先不計較這些。
放學後易疏吟心情不佳,沒什麼吃飯的胃口,她拿了包零食出來,準備邊吃邊回顧一下下午講的新課。
但許添愛興緻很高,明顯是想和她打聽中午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