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頌非帶着一衆人推門而入,他掃視一眼他們四人的表情,一下就明白了怎麼回事。
他走過來,拍拍高弈的肩膀,輕聲道:“高弈,王老師快回來了,别鬧太大。”
袁浩也勸道:“就是,高哥,下來和我們玩遊戲呗。”
王老師三個字果然奏效,高弈立馬安靜下來了。
易疏吟感激地看了陳頌非一眼,對方目光與她相交,眼裡有幾分欲言又止。
高弈鼻翼輕顫着,盯着肖遇舟一字一句道:“從今天起,你再敢騷擾易疏吟,我就讓她從這裡滾蛋!!”
說着咬牙切齒地指了指林犀妍。
林犀妍冷笑道:“呵!你以為你是誰?!”
陳頌非朝林犀妍擡了擡手,沉聲道:“少說兩句吧。”
可能因為他是這間房裡最高,外表也是最穩重的人,這句話竟然很有威懾力,林犀妍瞪了高弈一眼,不再說話。
陳頌非沉着臉的時候有點可怕。
高弈冷哼一聲,拉着易疏吟怒氣沖沖地摔門而去。
她像個木偶一樣任由他拉着,面無表情地下了樓。
下到客廳的時候,她把胳膊偷偷從高弈的手裡抽了出來,男生回頭看了她一眼,卻發現女孩臉上不知何時多了兩道淚痕。
他有些手足無措,他最見不得女孩子哭了,還是她喜歡的女孩子。
高弈有些心疼,伸手為她拭淚。
這一幕正好被剛出林犀妍房間,領着幾個人沿着樓梯往下走的陳頌非看在眼裡,他的手指不自覺地蜷曲了起來。
後來,易疏吟和高弈一起離開了王老師家。
兩人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着,高弈試圖安慰,但均以失敗告終。
易疏吟并沒有哭太久,隻是一言不發,心情沉悶。
她需要消化和重新面對一些東西。
高弈去便利店買了兩瓶飲料,但她說不想要,于是他一直拿在手裡。
走到公園的時候,易疏吟才終于開了口。
她紅着眼圈道:“我們去坐會兒吧。”
高弈點點頭。
他們找了一個無人的長椅坐下。
高弈把手裡的飲料遞給她,這次她接了。
瓶身上還帶着男生的體溫。
易疏吟準備認真和他談談心裡的想法。
她在心中羅織語言,希望能盡量簡單地表達出自己的意思。
她說出口的第一句話是:“謝謝你,高弈。”
高弈聽到這話,身子僵了一下,他偏頭看她,害怕她下一句就要拒絕自己。
易疏吟看着不遠處的九色鹿雕像,繼續道:“我不是有意要吊着你的,但是感情這種事沒辦法勉強。”
高弈把頭埋了下去,他眉頭緊皺,表情有些痛苦。
易疏吟繼續道。
“肖遇舟對我言,不是那麼輕易就能割舍的人,可能你覺得我傻,不值得。”
“可是你知道嗎?我和他認識十年了,就算是個腫瘤,長了這麼久,這麼大的一個毒瘤,想要拔掉也會傷筋動骨。”
說着女孩吸了吸鼻子,再次濕潤了眼眶。
高弈沉默了,他不知道該說點什麼,調情的話他能說上一大堆,這種話題他不擅長。
過了好一會兒,他垂下眼睫道:“沒事,我等你。”
和長椅這邊的沉重氣氛不同。
椅子前面2米的地方,有兩個小孩在興奮地跳來跳去。
公園的地由三種色彩的地磚鋪就而成,他們在玩一種“隻準踩到紅色地磚”的遊戲。
這場景讓易疏吟想到了小時候在老院子裡和其他小孩一起玩的場景。
人要是可以不長大就好了。
她正沉浸在回憶裡,高弈突然問她。
“疏吟,你喜歡看星星嗎?”
易疏吟想了想道:“在老院子的時候喜歡,現在看不到了。”
高弈淡淡道:“我喜歡在花園裡看星星,這樣就聽不到我爸媽吵架了。”
易疏吟抿唇看了他一眼。
男生的目光落在遠處,勾勾唇角道:“現在他們現在分居了,我再也不用去花園了。”
其實易疏吟也不是一個擅長安慰人的人,她時常覺得如果自己沒有經曆過别人的遭遇,貿然安慰說不定隻能适得其反。
所以她沒有回應他說的這些,而是問他:“那你看星星的時候,最喜歡哪一顆?”
高弈想了一會兒道:“最亮的那顆。”
說完他轉頭看她:“就像你一樣。”
*
那天和高弈分開之後,易疏吟沒有給他一個明确的答複,好在高弈也沒有為難她,他說他願意等。
這句話對她來說彌足珍貴,比之前他強行送她東西、請她吃飯要好上百倍。
至于肖遇舟那邊,她已經不抱任何念想了。
雖然不知道他是出于什麼樣的原因選擇了林犀妍,但她隻能尊重并且強迫自己放下。
她是個有原則的人。
好在數學課代表腿傷恢複得差不多了,現已官複原職,肖遇舟不再做代理課代表,她再也不會在辦公室裡和他遇見。
短短兩周,兩人幾乎已經形同陌路。